艾利克斯回到寝室,心急火燎地翻箱倒柜,将雷欧之前给他的玩具一股脑儿在床上摆成一排,随后盘膝坐在床边,目光在这些物件上一一扫过。那只憨态可掬的小熊玩偶里藏着一整套精巧的小型机械工具;看似普通的糖豆盒子里,实则里面全都是用于监听的小蜘蛛;拼图套装内,悄然隐匿着珍贵的金属材料与芯片;而八音盒里,更是藏着一个先进的粒子焊接器。
端详着这些东西,艾利克斯心中渐渐有了一个大致的计划框架,但要将其付诸实践,还需在这个月的探访日得到雷欧等人的协助。
于是,第二天贤雅等人便惊异地发现,艾利克斯仿若一夜之间回到了最初那个拼命三郎的状态。课堂之上,他踊跃发言、积极表现,不放过任何一个加分的机会;课后,他又全情投入到舞蹈练习中,挥洒着如雨的汗水。
“难道他真的因为我昨天那句无关痛痒的话而茅塞顿开了?”贤雅满心疑惑,百思不得其解,只能无奈地摇摇头。
然而,这边艾利克斯算是恢复了正常,贤宇却依旧状况频出。贤宇在声乐方面天赋平平,可最近却像着了魔似的拼命练声,结果因过度用嗓导致嗓子发炎,如今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急得他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乱转。
贤雅见他这般不爱惜身体的模样,又是心疼又是生气,一边手忙脚乱地督促他多喝热水,一边忍不住埋怨道:“你最近到底在瞎折腾什么?之前那样不是过得挺好的,现在突然装起勤奋来了,这下好了,嗓子都废了吧。”说着,还在他的头顶重重地揉了一把。
贤宇抱着水杯,可怜兮兮地蹲在凳子上,眼里包着两泡泪,泪眼汪汪地听着贤雅的数落。
艾利克斯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这姐弟俩的相处情形,觉得很温馨。他走上前,轻轻拉过贤雅,低声问道:“你上次跟我说,那些被淘汰的宠物主人可能会觉得没面子而不愿接回宠物,那你有没有想过,要是你和贤宇到最后没人来接,会怎么样呢?”
“当然想过,”贤雅满不在乎地耸耸肩,故作洒脱地说道,“就我们那个主人,肯定早就把我们忘到九霄云外去了,估计连我们长啥样都不记得。真要是有那么一天,大不了我就带着贤宇出去流浪呗。我听说外面有个叫反叛军的组织,会收留人类帮他们打仗,说不定也还不错。”
艾利克斯神色复杂地看着她描绘着所谓的未来蓝图,嘴唇动了动,似乎有话要说。
“干嘛这样看着我?”贤雅被他看得心里直发毛,不禁问道。
艾利克斯张了张嘴,欲言又止,一时间不知该从何说起。贤雅瞧着他这副欲说还休的神情,再联想到他刚刚提出的问题,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表情变得严肃起来。她微微眯起双眼,紧紧盯着艾利克斯,声音也不自觉地冷了几分:“你们看到了那个没人接的宠物人,对不对?”
艾利克斯默默地点了点头。
“他后来怎样了?”贤雅追问道。
“他死了。”艾利克斯没有过多地描述过程,只是简短而沉重地说出了这个残酷的结果。
贤雅的脸色刹那间变得惨白如纸,血色全无。她终于明白,为什么贤宇最近会如此拼命,却又对她只字不提原因了。
贤宇在音乐上本就天赋有限,前两个月的成绩也仅仅够应付月末考核,再往上便力不从心了。而贤雅与他不同,对于各类课程和考试,她总能轻松应对,游刃有余,每个月考核后还能余下一些分数用来兑换所需物品。
贤宇是真的如他所说,不想让贤雅担心才这样努力的。
晚上贤宇因为不舒服早早的回寝室睡了,而艾利克斯和贤雅晚上在舞蹈室练习到熄灯才离开。
“我和贤宇是同一个项目组生产出来的产品。”贤雅去楼下的机器上兑换了两瓶冰咖啡,扔给了艾利克斯一瓶,随后,两人并肩坐在寂静无人的台阶上聊起来,更确切地说,是她在单方面地倾诉着:“在我们三岁那年,那些研究员便敏锐地察觉到,贤宇在各方面的能力都稍逊色于我。在他们眼中,贤宇或许就是一个失败的试验品,而我,可以作为观察对象继续留存。”
她的嘴角泛起一丝自嘲的笑意,仰头喝了一口咖啡,接着说道,“我特别害怕贤宇会离开我,从我们诞生的那一刻起就没有分开过。我有时候觉得这个世界是虚无的,只有在他身边,我才能触碰到真实。所以当有一天我醒来,发现贤宇不在我们的笼子里时,我就发了疯。我把那天接近我的研究员都咬伤了,也不再配合他们做任何实验,大闹了整整一天。到了晚上,他们才把贤宇重新送回到我身边。”
“但是实验室里不会养没用的东西,贤宇对于我们原本的项目组已经没有用了,所以他们把贤宇借给了旁边的项目组做实验。”
贤雅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地长长吐出,像是要把内心的压抑与痛苦一并释放出来:“有时候,我觉得自已很自私。我曾亲眼目睹过他们处理那些无用试验品的场景,仅仅是用电极针在脑袋上轻轻一扎。”她抬手在自已的脑袋上比划了一下,艾利克斯望着她故作镇定的模样,内心一阵酸涩,堵得难受。贤雅仍强撑着笑容继续说:“看起来好像也不痛的样子。但是贤宇每天都很痛。他有时候晚上痛的睡不着,就一直姐姐姐姐的叫我,我后来烦他了,让他不准再喊姐姐,他就小声的叫我贤雅贤雅……”
贤雅试图再次挤出一丝轻松的笑容,可嘴角却似有千斤重,怎么也抬不起来。最终,她还是放弃了,眼眶微微泛红,声音也变得沙哑而低沉:“我原以为,逃出实验室便是最好的结果。为了能被送到阿纳特花园,我费尽心思争取到了那个名额。这两个月,是贤宇最快乐的时光……”
说着,贤雅猛地一拳砸在了旁边的墙壁上,脸上满是憎恶与愤恨,咬牙切齿道:“这些可恶的异形,我一定要让他们付出代价,不得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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