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芸有些疲惫的在路边找了个椅子坐下，拉着莫若非的手，轻轻着：“闺女啊，妈对不住你啊，我本来是想着，等看到你有了孩子我再离开，这样，你在这世上也能有一个亲人。”
“女人生孩子是过鬼门关啊，妈妈怕你以后要是遇到不好的人，他们要是生孩子不给你签字怎么办呀？！生产之后身体不好，他们要是不好好照顾你可怎么办啊？！”
“我刚开始可高兴你是个女孩儿了，我想着，所有没得到的东西都能补到你身上，我也当是重活一回。而且，生个姑娘，到多大我都能抱过来稀罕。不像小子，上到十五六了，就得儿大避母。”
“可是我现在有点儿害怕，有点儿后悔，我害怕我吃过的苦，你也要吃。我怕我再不能照顾你。。。”
“闺女啊，你要是，要是结婚，要是生孩子，你千万千万别光指着男的，你得有钱，你得有算计啊，你得保证你要是遇到风险，得能活下去，知道不？！”
“我也不知道你跟老张家那小子能不能成。不管成不成，你都得记着，要是以后你真有结婚那天儿，你有孩子了，你可别使劲儿吃。孩子只要不缺营养没有病，有苗儿不愁长，不是非得生下来大，这孩子才好。”
“你得提防啊，那有的老婆婆不是东西，不在乎孕妇，就寻思给她孙子补营养，没好歹的喂，那孩子太大不好生的。”
“你要记着，不论什么时候，及时止损都是挣着了。”
莫芸疲惫的倒在莫若非的肩膀上，一声一声的嘱托：“你千万千万要记着，在妈心里你永远是最重要的，你要是真有啥事儿，你要是真有啥事儿，谁都不重要，但我闺女得活着，知道不？！”
“知道，知道。”
莫若非搂着妈妈，哭着答应着：“妈，我记着！”
莫芸握着莫若非的手，声音哽咽：“闺女，我其实，不想让你生孩子，我看不着，我怕你受委屈我帮不了你。可是我又怕，又怕你没有孩子，老了连个指望都没有。。。”
“闺女，你好好的啊，你好好活着就行。你高兴，妈就高兴。。。”
“妈！妈！”
莫若非看着莫芸逐渐放开的手，吓得脑中一片空白，疯狂大叫着‘妈’！
叫了两声才反应过来，赶紧掏手机打120。
万幸，莫芸只是体力不支，昏迷了。
打了一些药之后，她就勉强醒过来了。
她跟莫若非说，想回老家那边住院。
她想回家。
莫若非说要给她在老家买个房子或者是租个房子，她不肯，她说她快死了，住人家房子会给人带晦气的。
老家的小县城几乎没有什么外地人，如果是买的房子，她死在里面了，就得租给那种打工的男的，可是不好租的，总不能租给学生，那可不行！
就医院吧，医院好，死了也方便往出拉出去。
莫若非只能听从妈妈的安排，租了一辆车，雇了个司机，从海市赶回老家。
一直等在老家的张亦铭得到消息，连夜赶到了莫芸住的医院，想带她回家。
张亦铭当了20年兵，是在莫若菲他们上大学那年退伍的。
他是在新疆地区当兵，所以津贴和退伍金都比较高。
他本人也没有什么娱乐活动，每个月的津贴钱基本上全都补到家里了。
退役之后，他也没有出去，就是把退伍费存起来，然后在家种地。
老张家在村里有座山，还有一晌旱地，一晌稻田地。
那都是张亦铭他妈领着他和他哥跟他那知青爹的父母要来的。
那老太太也是个狠人儿，怕她那知青丈夫跑了，天天看着，恨不得把他腿打断。
直到那男的家里来人了，要把儿子接回去。她就领着俩儿子往那门口一站，拎着根绳套在她丈夫脖子上，告诉那些人，如果他们不给个说法，不给补偿，她就勒死他们家唯一的儿子！
别看她生了俩儿子，但这俩孩子是随她老张家的姓！跟他们毛关系没有！他们这个没有用的儿子是个上门女婿！
对方起初妥协的答应，让他们一起去城里，可老太太不肯，她只要钱。
她说她知道城里人心肝儿黑，他们又看不起她，她才不会去城里遭罪！
她不要别的，就要钱！就当是把他们儿子赎回去！
当时的村长和大队长都跟张家有点儿七拐八拐的亲戚关系，听到吵闹，立刻纠集了人手，来给他们壮声势。
对方一看这情况，没辙，也就只能是认命给钱。
八十年代的三万块！
那真是天文数字！
但是听说那个知青爹家境好，父母和姐姐们都是能耐人，所以这三万块，他们还是舍得给了。
老太太也没含糊，钱到手了，就一家给了一百块，剩下的，跟村长包了山，买了地，都花完了，她才跟那知青丈夫去办离婚手续。
那年头不流行什么婚前财产、婚后财产的，那家人看着老太太把钱花了，也没辙，领着得了自由的男人，就逃回去了。
后来，老太太跟张亦铭说过这个事，她说，其实那些人不给钱的话，她也不会勒死这个男的，但是她会把他的腿打折！让他永远留在这里给他当垃圾桶！
张亦铭后来想了又想，真心觉得莫芸之所以会是那个性子，一定是因为跟他妈住邻居住久了，被她干妈耳濡目染了。
不然以莫芸亲妈那个性格，怎么也不会养出莫芸那样的闺女。
张亦铭小时候，他妈就常跟他说，莫芸是她满屯子最得意的闺女，他要是能把莫芸回来，那她得老高兴了！
张亦铭那时候脸皮薄，不好意思说，他其实，就是想娶莫芸，只想娶莫芸。
可就是因为他太喜欢了，他怕他去当兵万一死了，莫芸就守寡了！他舍不得。
他就犯蠢那一次，就那一次，就这辈子都补不回来了！
而今，他也不奢求别的，只求莫芸回家看看。
老家的房子是按照莫芸说的那种修的，修可好了，他想她能回家看看去。
莫芸没答应，她说自已快死了，就别去闹晦气了。
她要是一不小心死里边，到时候孩子回家咋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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