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油盐不进显然并不超出教宗的预料。
“你也还是可以叫我神父，我依然是一个神父……这并不因为我的位置而改变。”
卢卡斯坐到椅子上：“所以，你回来了，你回来是为了什么？为了得到圣座的赦免吗？你从一开始就不曾被确定过罪行，所以也不需要我的赦免。”
“我一直都没有走远，我只是想确认你没有被我的行为连累到。”
“……所以我还值得庆幸，你还在意我？”卢卡斯摘掉了头上的白色帽子，弱化了身上的“教宗”的那一面：“我该欣慰，还是该叹息？啊……你还带着。”
薛扶倾看了一眼自已脖子上摇晃着的玫瑰念珠。
“你应该欣慰，我是确定了你在圣座的权柄之后才下的手。”
薛扶倾观察着他——几年的时间，乔安娜已经彻底长大了，而卢卡斯看上去还是没什么变化。
“……哈……我对你的安全承诺竟然变成了你复仇的勇气吗？乔安娜，你真是……”
卢卡斯没有再说什么，他眼神略带悲伤的看着乔安娜：“在你之前所提及的几次，你发生了什么？我没有教过你用弓箭。”
薛扶倾想了想：“该说的我都说了。”
她也不好说自已是怎么学到的弓箭，编谎话她估计要被揭穿，于是干脆也不说了：“我的灵魂没有改变，这不就足够了吗？”
“但我想知道——”
“咱俩睡过。”薛扶倾想逃避问题，干脆一个雷给卢卡斯炸过去：“就在上次我们被圣座接回来之前的几天。”
“……”卢卡斯愣了一下。
他没有直截了当的驳回或者反对：“所以你的意思是，上次……我同意了？”
“不，你算是被我强迫的，我知道了我身世的真相，那天一怒之下跑回特瓦德村，就把你……嗯……睡了。”
卢卡斯看上去似乎松了一口气，他眼神空茫的看着桌面：“在我还是个小孩子的时候，我就在神学院里读书，那个时候的我并不是不知道教会的糜烂……”
“很多所谓的神父……他们都有私生子女，甚至公开的同居和生活，除了没有在教堂举行婚礼，在神明的面前宣誓效忠以外，几乎和普通的夫妻没有差别——当然，他们彼此之间甚至也不存在忠诚。”
卢卡斯的眼睛很空：“我眼里看到的，他们的灵魂五颜六色——全部都是来自人心的欲望。后来我习惯了——因为我的父母，我的导师，灵魂也是那样，只是稍微浅一些，没有那么肮脏。”
卢卡斯的表情和语气都带着悲伤：“后面我到了神学院，我当然清楚的知道那些主教们实际上都过着自已的私生活，在那个时候，我告诉我自已，用我对神明的虔诚告诉我自已，我永远不会堕落成他们那样的人。而只要我有登上高位的机会，我必将用我自已肃清这一切。”
薛扶倾没有开口，安静的等着他继续说。
“你的灵魂和其他人不一样……你的灵魂是……不，我无法形容，你的灵魂和其他人的灵魂都不一样。你从一开始就不一样……”卢卡斯的声音越来越轻：“而我曾宣誓过我必定不会堕落——我可以背叛其他人，但我不能背叛我自已。”
“但你说过，上一次……我们是发生过的，是吗？”卢卡斯苦笑着：“是啊，我很清楚我自已的实力，就算是你强迫我，也一定需要我的配合。”
“这么多年，你都在别人的抚养下长大，你也离开了圣座，我以为我至少可以断绝掉这方面的念头。但你又回来了——我甚至开始怀疑那个神父遭遇魔女诱惑的传言是不是真的了。”
“乔安娜。”
他从书桌前站起来，再次走到薛扶倾面前。
“神明保佑你，你已经长得这么大了……变得，美丽，明艳，任性……而我老了，时间真是无情而残酷的东西。”
“或许时间也是个任性的小女孩，而她格外的偏爱你。”薛扶倾耸耸肩。
“或许吧。”白衣的教宗没有反驳。
一道闪电将屋子照的更亮，接下来的雷声炸在耳边。
薛扶倾抱上了卢卡斯的脖子，热烈的吻他。而白衣的教宗揽住了她的腰。
灯灭了。
“你以前不让我亵渎神父，而我现在要亵渎教宗座下了。”
“为您服务……尊敬的夫人……”
对于历任教宗而言，在私生活上的堕落并不罕见。
有的情妇会公开活动，有的则会为自已的情妇找一个明面上的丈夫。
而薛扶倾则准备离开。
她在阳光照进屋子的时候就起了身，走到卧室的门口。
“你要去哪里？你不打算留下？”
“是啊，我不打算留下。”薛扶倾笑了笑：“我们不能像以前的教宗和情妇那样相处，座下。”
如果卢卡斯变成其他教皇那样，公然和情妇同居，甚至大肆的生育私生子女，那么薛扶倾也就不会继续对他的迷恋了。
“您应该继续坚持您之前对自已发下的誓言，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那样。又或者，那只是您帮助我悔罪的手段。又或者，那只是您对养女的纵容。”
“你打算去哪里？”
“修道院，按照您给我的安排。”薛扶倾披上斗篷，将头发从里面掀出来：“就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那样。”
她离开了教宗的私人宅邸，而白衣的教宗急切的走到了窗前，看着她离去的背影。
“……我想不只是如同未曾开始。而是已经结束了。”教宗看着她的背影，表情十分悲伤。
如薛扶倾所说，她的确安安分分的待在修道院，看书，写字，好好地看着系统提供给她的书籍进行进一步的学习。
她没有再去联系卢卡斯。
偶尔或许能从修道院的院长那里听到一些消息，比如新任的教宗路加三世座下绝罚了多少违规的主教，又推进了多少合作和贸易，以及慈善事业的推动。
而多年之后，一个同样的风雨夜，教宗的特使敲开了修道院的大门。
“奉教宗座下的命令，来迎接乔安娜小姐。”
此时，年过七旬的教宗已经病入膏肓，他眼神迷蒙，容色早已经苍老。
因为来的仓促，薛扶倾只是草草的披了个披肩就过来了。
“乔安娜？”卢卡斯的眼神亮了亮：“你……时间并不眷顾我，我现在已经是个老人了，而它还眷顾着你。”
垂垂老矣的教皇开口：“你们离开一会儿吧，我要给我的养女交代一些事情。”
“请说……神父。”薛扶倾坐到床边，握住了他的手。
这双手曾经温暖而有力量，现在，冰凉、苍老而无力。
“乔安娜……”卢卡斯笑了，他的眼神里重新出现许久未有的慈悲和温和：“我做了很多事情，有些是罪孽，有些是福祉。但……乔，请你，不要毁灭这个世界。”
薛扶倾愣了一下。
“……在您死前，我绝不会做。”
“咳咳咳……”教宗突然咳嗽起来：“我……”
“在你的生命完结之前，我保证这个世界安然无恙。”
“你……”卢卡斯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最终，握着她的手，闭上眼睛：“让我睡一会儿吧，我还要给枢机们交代接下来的事情。”
他闭上了眼睛，睡着了。
她听到了任务结算的声音。
系统发出冰冷的机械音。
【恭喜宿主，成功逆转原主因为吸血鬼惨死的悲惨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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