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千上万只青紫色的小手从岩壁裂隙里伸出，指节反折着扒住裂缝边缘。
腐烂的藕节似的手臂后，密密麻麻的血红眼珠在黑暗里睁开。
此起彼伏的啼哭骤然炸响，那声音像是用指甲刮擦着耳膜，千泷的护体水龙瞬间漾开波纹。
"闭气！"素霜击飞扑来的黑影。
那团东西摔在岩石上发出黏腻声响，竟是个肚脐连着血色脐带的婴儿，它用尖牙咬断脐带，拖着肠子再次跃起时被剑气绞成血雾。
千泷的凝水诀捏到一半突然僵住。
整个深渊在颤动，无数鬼婴正从岩壁里挣出，它们鼓胀的肚皮上浮现着相同的血色符纹。
最可怕的是那些脐带——所有鬼婴的脐带都连接着深渊底部某个正在搏动的巨大肉团，随着脉搏般的震动，肉团表面不断鼓起婴儿形状的凸起。
"万鬼血池……"素霜的脸色比月光还惨白，"有人在喂养鬼母。"
他突然拽着千泷疾退，原先站立的地面窜出数十根脐带。
那些脐带尖端裂开菊花状的口器，将岩石啃出蜂窝般的孔洞。
鬼婴潮水般涌来。
素霜的寒气织成光网，被绞碎的鬼婴却化作更多黑雾。
千泷嗅到雾里甜腻的腥气，护体龙凝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
当第一只鬼婴咬住他衣袖时，她看清了那东西的脸——本该是眼睛的位置吊嵌着两枚符咒，薄纸里淌出脓血，嘴角咧到耳根露出森森利齿。
"千泷！"素霜突然厉喝。
千泷颈后封印骤然发烫，青焰自血脉深处迸发。
二人对视的瞬间，同时捏碎传讯符。
苏氏族前山的大殿常年笼罩在紫色雷雾中，苏禾跪坐在玄冰玉雕成的棋盘前，指尖无意识地着冰凉的棋子。
墙顶的长镜面折射出细碎星光，他手腕微颤，一枚黑子落入棋盘，惊起千重涟漪。
“仙氏主的星移斗转真的精妙。”苏禾没有抬头，茶釜中沸腾的雪水在镜壁上投下摇曳光影。
七盏火灯无风自燃，将两人身影拉长在刻满符咒的石壁上。
仙晚意右手轻挥，无数砂粒在虚空勾勒出镜花水月幻象，“听闻苏氏的鹤鸣茶能照见人心，不知可还留着暖玉茶具？”
苏禾斟茶的手稳稳悬在半空，茶汤落入冰裂纹茶盏的脆响在屋内格外清晰。
"自然，仙氏主若想一品，现在就可，"苏禾将茶盏推过棋盘，冰玉相击的声响里夹杂着细微叮铃。
"倒是仙氏主这般陪我，不知是否耽误大事？"
仙晚意指尖光芒骤亮，茶盏中的幻象化作漫天流火。
她忽然轻笑，鬓间垂落的星辰坠子扫过手背，“大事己无，待时日待满，本主当离去。”
她蘸着茶汤在棋盘画出血色轨迹，“倒是来临时，路过了极北，还挺有趣的。”
苏禾面不改色，“这样呀，极北禁域是该瞧一瞧，不可让封印松动。”
殿外传来敲击暮钟的巨响，仙晚意抬头放下棋子，“看来今日棋局你输了。”
苏禾笑笑，“输给仙氏主，苏某自当是甘愿。”
仙晚意的眸色流转，“罢了，今日到此吧，明日继续，”说完起身离去。
【苏禾好谨慎，宿主完全听不出任何想法吗？】
【的确，满脑子都是棋盘，不过谈及到极北之地，他脑中有了变化，意外的是与那几条泥鳅谈论的画面，达成了见不得光的约定。】
约定的内容还不待她细细听闻，苏禾的注意力瞬间回到棋局上，仙晚意再无机会继续窥视。
仙晚意方走出十步，秦明月踩着星辉凝结的台阶款款而下，月白法衣上流转的暗纹，发出幽蓝微光。
款款行礼间带着丝丝妩媚，“仙氏主安。”
仙晚意点头，与她错开。
【有意思，秦明月这是刚发现极北的问题。】
比起苏禾的戒心，听闻秦明月的心声轻松不少。
【宿主需要师出有名？】既然看见了该看的，系统认为可以下手了。
【理当来说反派做事不需要理由，但我是仙氏家主，表率作用，可不能胡乱杀生。】
系统赞同点头，觉得仙晚意说的都对，【所以宿主的想法？】
仙晚意眼神漠然，【没有名头便创造名头。】
苏禾还在大殿沉思，秦明月挥袖令侍从退下，“极北那处鬼婴感应消散了。”
“方才仙氏主开口，我大概明了，是瞒不住的。”苏禾面上毫无反应，似乎没了也不是什么大事。
秦明月面露愤恨，“那么多半酃花费的心血不少，我总之不甘。”
“没了再造，仙氏主人在苏氏，就跑不掉。”
苏禾将人拥入怀中，“放心，他们一行人的行踪在苏氏无从隐蔽，我们耐心点，争取一网打尽。”
主宰境界又如何，全族上下，难道还搞不定一个女人？
西个仙侍届时投喂给新的半酃，是生是死，还不是他苏禾说了算。
苏氏·武锤台。
晨间弟子试炼，栏杆还沾着朝露，内门弟子几招下来，苏明微节节败退，首到对方手中的青竹剑停在苏明微咽喉三寸处。
少年被剑气划破的衣襟里，莹白古玉正泛起光晕，仅仅是瞬间，苏白也能一眼认出。
“我认输。”
苏明微撇开对方的剑，围观弟子们的嗤笑凝固在嘴角。
“他这就认输了？”有人不解。
“每次对打苏明微都这般，毫无根基也无背景，甘愿打杂的外门弟子，你还想怎么办，看看笑话得了。”
"竟是九霄问仙玉的残缺……"观云廊下的苏白眼睑微颤。
“你在说什么？”仙晚意悄无声息的出现在苏白身侧。
“他有家主传承信物九霄问仙玉分身玉坠，意味着苏禾继位不多久，苏氏下任家主己被选定。”
当年他被选定苏氏继承者，都是上任陨落之际，且苏氏历年来，下任传承者都是上任元寿将近才由九霄问仙玉钦点。
重生前也未曾听闻苏氏有新的传承者。
难不成这一世因为仙晚意的变化发生蝴蝶效应？
还是说本来就有苏明微此人？
“苏禾继位不过五十年，年龄正好，可以否认元寿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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