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海冰拖着那副疲惫不堪、仿佛被抽去了所有力气的身躯,缓缓地回到家中之后,便毫不犹豫、步履沉重地径直走向了自已的房间。他犹如一只泄了气的皮球,一下子无力地倒在床上,那双原本炯炯有神、满含光芒的眼睛,此刻却变得无神呆滞,直勾勾地凝视着天花板,思绪不由自主地开始飘飞,回想起梦中那奇异诡谲的场景。那感觉竟是如此的清晰逼真、真实可感,仿佛那些如梦似幻的经历并非虚幻缥缈的梦境,而是自已亲身切实经历过的一般。每一个微小的细节、每一处独特的场景,都如同深深的烙印,深深地刻在他的脑海中,历历在目,让他不禁沉浸于其中,难以自拔。也不知就这样毫无知觉、浑浑噩噩地躺了多久,在不知不觉、悄然无声中,他终是缓缓地再次进入了梦乡。
翌日清晨,周海冰一如往常那样,在那第一缕温暖柔和、带着希望与生机的阳光刚刚透过窗户的窄窄缝隙时,就醒了过来。他惬意地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接着打着哈欠,懒洋洋地从床上坐起,简单而迅速地洗漱之后,便动作娴熟地打开棋牌室的门。先是极其仔细认真地收拾卫生,将桌椅一丝不苟、规规整整地摆放整齐,把地面清扫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又用抹布把牌桌擦拭得如同镜面般一尘不染、光亮如新。做完这些繁杂琐碎的工作,他便步履匆匆地出门,去给奶奶购买她最钟爱的早点。
日子就这样一天又一天平淡如水而又规律有序地过着。周海冰每天上午都会特意专门抽出半个小时那宝贵且静谧的时间,静下心来,全神贯注地练习祝由术那神秘莫测的咒语,心无旁骛,神情专注得仿佛世间万物都已不存在。到了晚上,他也会再次用半个小时的时间,稳稳当当地坐在书桌前,一笔一划认真无比地练习写符,那专注的模样,仿佛在书写着命运的篇章。
半个月后的一天,周海冰刚刚踏入棋牌室,还没来得及大口地喘口气,平复一下急促的呼吸,就开始手脚不停地忙碌起来,整理着棋牌室的一张张桌子,仔仔细细地打扫着卫生,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海冰,你进来一下,有一件事情我要给你说一声。”周奶奶在里屋的声音带着几分急切传来。
“好的,奶奶,我这就进来。”周海冰心里猛地一紧,生怕奶奶不小心磕着或者碰着,赶忙三步并作两步,心急火燎地跑进里屋。当看到奶奶安然无恙、神色平和地坐在椅子上后,他才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说道:“奶奶,什么事啊?”
“没有什么事,就是这几天我看你在练习写符子,你是跟谁学的啊?”周奶奶满眼疑问,目光中透着深切的关切,语气中带着一丝探寻问道。
“奶奶,我说是在梦里学的你信吗?”周海冰没有丝毫隐瞒,诚实地回道,眼神中满是坦诚与坚定。
“哎,”周奶奶听到这句话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眼神瞬间变得复杂起来,有无奈,有感慨,也有担忧,补充说道:“没想到到了你这一辈,还是找到了你。”周奶奶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和感慨,似乎对周海冰的事情早已心中有数,成竹在胸。
“海冰,你可能还不知道我为什么一直呆在里屋,不愿意到外面去吗?”周奶奶带着一丝凝重,目光中流露出回忆与沧桑问道。
“不知道啊?”周海冰茫然地摇头说道,这也是周海冰一直想问又不敢问的事情,他很是郁闷,完全不明白奶奶今天为什么突然要说这个问题,心中充满了疑惑。
“哎,这就是我们家的命啊,”周奶奶长叹一口气,缓缓开始说道:“其实我们家每一代都会有一个人继承这个特殊的行当,这个行当就是外面人所说的--神婆子、神汉子,我这一辈就是我,我也是我们家里的第七代传人,本来接我的班应该是你父辈这一辈中的一个,但是你爸爸妈妈都没有活过三十五岁,这可能是上天对我们家的惩罚,所以……。”奶奶说着说着,眼泪就止不住地流了下来,那泪水仿佛承载着多年的痛苦与无奈。周海冰也是悲伤不已,泪流满面,内心被巨大的悲痛所笼罩。
“我们做的是阳间人,干的事是阴间活,所以有的时候褒贬不一,你爹妈的死也是我这一辈子难以愈合的伤,呜呜。”周奶奶又伤心地哭了一会儿,她努力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情,声音略微颤抖地说道:“我想你很快就会为人看病,我也快离开这里了,你就是我的接班人,甚至你的道行要比我还强。”
周海冰听到这里“扑通”一声跪在周奶奶的面前,泪流满面,声嘶力竭地喊道:“奶奶,我知道你的苦,但是我不想接你的班,我想让你好好的活着。”
“孩子,这是我们家的使命,我的已经活的很久了,我已经八十多了,我知足了,海冰你记住:修身修性也得修心,人为善,福虽未至,祸已远离;人为恶,祸虽未至,福已远离。”周奶奶目光坚定地看着周海冰,那眼神中饱含着期望与嘱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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