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头村。
方元抓起一把煮熟的野菜塞入嘴里,咀嚼,吞入,腹部传来踏实的饱腹感。
起身,拿起猎弓、箭套,戴身上,踏出小破屋,顺手关门。
“今天,我方元发誓,一定要射中只野兔!”
年仅十三岁,小小个头的他,看着近在眼前连绵不绝的翠绿高山,壮志勃勃的说到。
家里的糙米,缸已经见底,钱,没有,靠吃野菜,他已经撑了足足七日。
再不打个猎物,去井市卖点钱,天天吃野菜,没有油盐,他这条小命,早晚有一天会死。
靠种地?
他是猎户,哪来的地?
只能靠打猎为生!
“我一定要活下去,爷爷说过,打猎,最重要的就是耐心,只要我耐得住,耗得起,猎物,它自然而然就会出现,等待我给予它致命一击!”
然而还没走到山脚下,方元方才脸上的壮志勃勃、发奋图强,却已丢失不见,没了踪影。
“好饿啊~”
他垂着肩,摸着干瘪瘪的肚子,“咕噜咕噜响个不停,还四肢无力,别说打猎射野兔了,怕是就连上山,元子我都做不到啊,爷爷~”
已经好多天没吃盐巴了。
盐没摄入,就光吃水煮野菜,身体根本就扛不住。
甚至就连眼皮,都沉重无比,仿佛随时都能合上,就地昏死过去。
“爷爷,元子好想你~”
“好想念你给元子做的米糠饼~”
方元拿起挂脖子上的石核桃,这是他爷爷送他的,睹物思亲,这一刻,元子对爷爷的思念,达到了极致。
“爷爷你不说石核桃是个宝贝吗,只要表面的莲花纹,全部染上颜色,就能救元子,让元子可以永远都不要挨饿,天天都可以吃香喷喷的肉馒头…”
“可是这朵莲花,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全部上色呢?爷爷…”
如方元所说,挂脖子上的石核桃,的确有个莲花纹。
只要元子吃肉馒头、大白米饭、一切所有好吃的,莲花纹,就会自动上色,直至圆满成型。
可是,这个石核桃,方元已经得到三年了,三年下来,莲花纹,上色,仍然差那么一点。
永远都会差那么一点。
无论方元吃再多好吃的,这最后一片莲花瓣,那个尖尖,它始终都不会被上色。
就跟在耍他玩似的。
当然,元子没有跟爷爷置气,只是因为浑身无力,精疲力竭,发了句牢骚。
虽然爷爷逝去三年了,入土之前,除了这颗石核桃,再也没有给他留下其它。
找了根棍子,当拐杖,方元咬着牙,开始上山。
走了不到几十个呼吸,听到了脚步声。
抬头一看,脸色一喜,“陈伯伯!”
陈伯伯,也是石头村人。
自从爷爷走了之后,陈伯伯对他,照顾很多,时不时给他送点吃的,即便他家里也很困难,还有三张嘴要养,交完每年的夏税秋税,家里几乎没剩多少余粮。
“是元子啊~”
陈伯伯叫陈年,是个长得很质朴的中年男,皮肤黝黑,个子不高,还有点驼背。
他今天打猎,有收获,是一只灰色的野兔,只是个头不大,目测两斤左右。
“陈伯伯,我…天还没黑呢,你就下山了?”
元子本来是想问吃的,因为实在太饿,可是想到陈伯伯家里的两个孩子,也等着要吃,到嘴边的话,还是咽了回去。
“是的呢,元子,打猎不好打啊,看,今天陈伯伯一天下来,也就这点收获。”
陈伯伯拍了拍别在腰间的小野兔,虽然满面忧愁,不过还是挤出抹笑容,很苦涩。
“给,元子,这个米糠饼,拿去吃吧。”陈伯伯从身上掏出了一块干巴巴的饼,只有半块,塞到元子手里,“肚子早就饿了吧,不要告诉二牛和你灵儿妹妹哦。”
说完摸了摸他的脑袋瓜。
“陈伯伯,我不要,我不饿,你还是留着给灵儿妹妹吃吧,元子已经十三岁了,我可以打到猎物了。”想到陈伯伯家中的两个孩子,其中,灵儿妹妹,还比他小一岁,他觉得不能接。
他要是吃了这半块米糠饼,今晚灵儿妹妹,怕是就得挨饿了。
“拿去吃吧,元子,看,这是什么。”陈年拍了拍他的收获,腰间的小野兔,“陈伯伯今天可是打到猎物了,去井市上,能换好多钱呢,你灵儿妹妹不会挨饿的,放心吧。”
说完不待元子回应,就走了,往山下而去。
元子目送。
直到陈伯伯走远,消失不见,方元抓起手里的米糠饼,就是疯狂往嘴里面塞,哪怕吞咽下去时,被米糠饼给刮的喉咙疼,他都不敢停歇,觉得无比美味,好吃极了。
还放了盐巴,咸咸的,味道可好可好吃了。
方元发誓,这就是七天以来,他吃过最好吃的食物。
不一会米糠饼就被元子吃了个一干二净,连掉地上的一些残渣,他都没有放过,捡起来,全部塞嘴里了。
还拿起水袋,灌了好几口水。
“好饱~好好吃~”
“元子最喜欢吃米糠饼了。”
“以后等我有钱了,我要天天都吃一个,羡慕死石头村那些骂我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坏孩子。”
元子开心的眼睛都笑成了月牙形状,拍打着被水撑起来的肚皮,整个人仿佛活了过来,精气神都恢复了不少。
然而方元却没注意到,在吃下这个米糠饼之后,挂脖子上的那个石核桃,上面的莲花纹,最后那一瓣花瓣,那个尖尖,它终于上色了。
至此,石核桃上那朵莲花,全部成型。
犹如一朵真的莲花,鲜艳、勃勃生机,好看极了。
半炷香时间后,元子已经来到山上,不过在山下一块。
他正藏在一堆野草后面,乌漆墨黑的两只小手,一只抓着弓,一只拿着箭,箭已经上弦。
只要猎物出现,他立即就能拉弓放箭。
给予猎物致命一击。
然而方元却没注意到,他的身后,有一只体长近丈,皮肤黑黄相间的大老虎,一只纯正的东北虎,正趁他不备之时,悄咪咪的接近他。
一步一步又一步。
一步一步再一步。
雄壮威猛的东北虎哈喇子直流,满是霸王之气的眼睛里面全是精光。
这么美味鲜嫩的小娃娃,它都不记得它有多久没有吃过了。
今天总算可以饱餐一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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