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里像是带着沙子,刮起来呼呼作响,其实唐雨橙他们来的这时候已经不属于最冷的时候。
东北10月就开始过冬天,到12月1月是最冷的时候,就连大地都能被冻开裂,晚上有零下30多度。
冻死人一点都不夸张。
现在已经是二月份,满打满算也只有一个月不到的寒冻天气。
灰蒙蒙的天空是像是在酝酿着一场冻雨,唐雨橙冷得已经戴上之前买的那顶很丑的兔皮帽子。
没办法狗命要紧,还把唐小雪给他织的红色围巾给围上,这样还不够保暖,还在棉衣外面加了一件军大衣,差点没把自已裹成个狗熊。
其他几人也好不到哪里去,特别是那个叫李羡鱼的女知青,这吖的!戴了一顶放羊老倌儿戴的猪毛毡帽,看起来就像个放羊老头,唐雨橙都忍不住偷偷直乐。
知青点的其他人看到唐雨橙们几个走出大院也没怎么询问。
新知青们正要去大队部借粮。
循着看戏年轻人的指引,朝赶车老把式家走去。
不久就到了这地儿。
这老把式家住在村尾,两间木质结构危房,看起来有点破破烂烂,门窗都是用各种纸糊起来的,看着最外面还刷了一层保暖树油。
这边靠近牛棚,老人负责专门驾车和照顾队里的牛,同时也有监督牛棚改造人员们的任务。
“铛铛铛!铛铛铛!”
“谁啊?”
屋里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
“大爷我们是新来的知青,找你帮忙赶车去趟县里购置东西,放心,我们不让你白跑,每人给你拿一毛钱,咋样?”
唐雨橙开门见山询问。
不到一会儿昨晚驾车的老把式从木屋里走了出来。
跟他出来的还有一个怯生生的小女孩,小女孩看模样也就六七岁的样子,两个朝天辫,乱糟糟的头发随便耷拉在小脸上,大鼻涕一条长一条短,吊在鼻孔下面都已经结痂了。
脸上的红晕被道道纹路分开,应该是冻伤的。
老把式把门栓抽上去,唐雨橙他们几人走了进来。
“娃子,你说你们要去县里。”
“对,大爷,我们几个这不才来村上没带粮,想去粮站换点粮食,顺道也把该买的东西添置一点。”
老汉点点头,给自已点了一锅子旱烟。
他的小孙女见到唐雨橙他们一群人进来,怯生生的躲在老汉身后。
“芽芽别怕,这些哥哥姐姐都是文化人,爷要赶车带他们去县里,你今天跟大伯娘咋样?”
被称为芽芽的小女孩,条件反射式迅速摇摇头,好像大伯娘这三个字对于她来说是个恐怖故事。
“爷爷,我不要,我也要跟你去县里”
“芽芽长大了不怕冷”
驾车的老把式心疼的摸了摸芽芽的小脑袋。
看到这个芽芽,唐雨橙不知怎的就想起自已的妹妹。
那顽皮的瑶瑶。
“大爷,这是你孙女吗,真可爱”
听到有人夸自已的小孙女,车把式咧嘴一笑,露出有些漏风的四颗被烟熏黄的门牙来。
“是个皮丫头”
“行了娃子们,我去把牛车套上,你们跟着芽芽过来就行。”
“牙牙你带着几个哥哥姐姐来牛棚。”
唐雨橙是知道牛棚的,不过他却不想去那个地方。
不为别的,他这个人说白了就有点没经历过社会的毒打。
有点小善良。
见不得那些高知识分子受苦,他怕自已见到那些人会忍不住伸出援助之手,从而让自已平静的生活被打破。
所以眼不见为净,也不奢求回报。
芽芽对于唐雨橙这些人很好奇,因为唐雨橙他们的穿着气质乃至说话的方式都和村里人完全不一样。
尤其是唐雨橙,还有后面那位姐姐,长得很好看。
小丫头在前面带路边走边回头。
乌拉草做成的草鞋隐约能看到芽芽露出的红色脚趾头。
唐雨橙不动声色的从空间里弄了几颗奶糖出来。
“你叫芽芽对吧,家里就只有爷爷吗?爸爸妈妈去哪了”刘思甜小声询问芽芽。
芽芽疑惑的摇摇头,“我不知道,爷爷说我爸爸妈妈去天上了”
小丫头指了指天空,“变成星星,天晴的时候最亮的那两颗就是我爸爸妈妈”
稚嫩的声音像是消音器,后面跟着的几人都相对无言,一时间只有鞋子踩在冻土上发出的嘎吱声。
唐雨橙叹了口气。
什么人什么命,好像都是命中注定的一样。
“要谢谢你为我们带路,来我请你吃糖。”
看到车把式已经把牛车拉到路上,唐雨橙朝芽芽递糖。
芽芽小跑到爷爷身边,看着唐雨橙递出的糖有些意动,乌溜溜的眼睛直转。
不过却怎么也不敢过来拿。
老人回绝道,“娃子你这糖太金贵了,一斤糖都能买一斤肉哩!给芽芽吃了是浪费,你还是留着自个儿吃吧。”
芽芽也听到爷爷说的话,便忍着不去看唐雨橙递过来的糖,用力把鼻涕吸回鼻腔。
熟练上车坐在爷爷怀里。
唐雨橙早知如此,“大爷这糖在首都也不是啥稀罕物,我是为了感谢芽芽给我们带路来着。
“来,芽芽你拿着”,唐雨橙不由分说的把糖塞到芽芽的小兜里。
芽芽期待的看着爷爷。
老人哪里不知道唐雨橙的说辞是为了让他安心收下,三颗奶糖能抵一杯牛奶,哪怕是首都也不能说不稀罕。
不过再三拒绝就有些不礼貌了。
而且孙女很想吃。
“芽芽吃吧!快谢谢哥哥。”
“谢谢哥哥”,芽芽的声音,怯生生的,听到爷爷点头答应,紧紧把糖攥在手心里,生怕它会不翼而飞。
“爷爷给你吃糖”,芽芽很慷慨的当先给爷爷剥了颗糖。
车把式只是掰了一小半放进嘴里,然后把另一半大的给芽芽,“小芽芽,爷爷年纪大了,吃不了糖,尝个味道就好了,剩下的糖你留着慢慢吃。”
“你以后长大也要多读书,去首都就有吃不完的奶糖”
“嗯!芽芽很郑重的点头。
从爷爷怀里探出脑袋,打量着唐雨橙他们几人,唐雨橙对她露出微笑,小丫头也对唐雨橙微笑。
嘴里包着糖,一笑还差点掉了出来。
车把式狠狠的在空中甩了个响鞭。
黄牛哞哞叫了两声。
车把式抓了两把嚼谷给牛先吃食。
示意几位知青们陆续登上这牛车。
“大爷咱们大队里每年收成咋样,能吃饱不?”
唐雨橙不经意挑起话题。
“驾!”
大爷把孙女藏在自已怀里,冷风刮不到小姑娘。
“就那样凑合过呗!年月好的时候能吃个囫囵饱,年月差的时候就往山上”
“靠山吃山”
大爷笑呵呵的很开朗。
他这话却让身后的几个知青有些踌躇不安。
以前在城里哪怕再困难,好歹也有定量,吃得差点不管,总归是饿不着的。
“大爷在村里建房要多少钱啊”,刘思甜迫切需要了解这个问题,不然去县里她都不敢买东西。
“如果是只建土坯房的话,村里补贴点,你们个人再搭点,30来块就可以。”
“要宽点的话就加点钱,还有灶台地窖什么乱七八糟的,都要花钱。”
“如果想要弄得好,那钱自然就多些”
“做点柜子椅子,吃饭小桌,外墙再做保温,还得围个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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