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的灯光白得刺眼，像要把人的影子都剥干净。老张坐在铁椅上，手铐锁在桌沿，瘦得像根竹竿的身子微微前倾，嘴角挂着那抹让人发毛的笑。庄见谍坐在他对面，手里转着一支笔，眼神冷得像刀，沈若瑄站在旁边，手臂交叉，目光锁在他脸上，像在解剖一具标本。
“老张，”庄见谍把笔往桌上一扔，声音低沉，“别他妈笑得跟个神经病似的，说，李晓晴和今晚这女的，你为啥挑她们？”
老张歪头看了他一眼，眼底闪着点诡光，慢悠悠地说：“挑她们？随手抓的呗，一个人住，门一撬就开，省事儿。”他顿了顿，咧嘴笑得更宽，“你们警察不也一样，随手抓我，多方便？”
“操，嘴还挺硬，”庄见谍冷笑一声，拍了下桌子，“绳子、喷漆、塑料袋，你准备得挺齐全，随手抓的？”
老张耸了耸肩，笑声低得像喉咙里卡了痰：“齐全点好玩儿，杀人没点花样，多没劲。”
沈若瑄冷冷插话：“花样？倒十字架是你的花样，反叛谁？”
老张眼神一闪，笑声停了，盯着沈若瑄看了几秒，低声说：“反叛？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家伙，谁都看不起我这种瘸子。”他顿了顿，嘴角又扯起来，“画个符号，吓吓你们，挺爽。”
“吓我们？”庄见谍眯了眯眼，“你杀了两个人，还留字条‘下一个’，这叫吓人？”
“对啊，”老张点头，笑得像个孩子，“你们不怕，我再杀一个不就行了？游戏得有意思点。”
沈若瑄皱眉，低声对庄见谍说：“他在试探咱们底线，别跟他绕。”她转向老张，语气冷得像冰，“你有精神病史，抗抑郁药吃了多久？”
老张愣了一下，眼底闪过一丝慌乱，随即恢复笑脸：“哟，小丫头挺聪明，吃了一年吧，医生说我不正常，哈哈。”
“一年？”沈若瑄眯了眯眼，“谁开的药？江州哪家医院？”
老张歪头想了想，慢吞吞地说：“城东的精神病院，老医生姓王，药不贵，就是吃着没啥用。”他顿了顿，笑得更诡，“杀人比吃药管用，爽快多了。”
庄见谍一拍桌子：“爽快你妈！李晓晴和今晚这女的，跟你有啥仇？”
“没仇，”老张摊了摊手，“她们长得像我认识的人，看着顺眼，就杀了。”他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阴霾，“不过你们警察，抓我倒是挺快，比我想象的强。”
沈若瑄冷冷盯着他，低声说：“像谁？你杀她们，是不是在复仇？”
老张眼神一沉，笑声停了，沉默了几秒，低声说：“复仇？你们想多了，我就是玩儿，玩儿腻了就停。”他顿了顿，抬头看向沈若瑄，“不过你这小丫头，脑子真不赖，猜吧，我不告诉你。”
庄见谍皱眉，低声对沈若瑄说：“若瑄，这家伙油盐不进，套不出实话。”
“他说了实话，”沈若瑄低声回应，“他杀人的确有情绪驱动，但不是随机，‘像谁’是关键。”她顿了顿，转身对门外喊，“小王，去查城东精神病院，姓王的医生，调老张的病例！”
小王应了一声跑出去，周铁山站在门外，脸色铁青，低声嘀咕：“这孙子，真他妈疯了。”
审讯暂时停下，庄见谍和沈若瑄走出审讯室，站在走廊上，他点了根烟，吐出个烟圈：“若瑄，你说他杀的是替身？”
“有可能，”沈若瑄靠在墙上，揉了揉眉心，“他提‘像谁’，情绪有波动，可能是童年阴影或者旧仇，但具体得看病例。”
庄见谍点头，低声说：“这瘸子看着瘦，脑子不简单，留那么多线索，还敢留字条，真他妈嚣张。”
“嚣张是表象，”沈若瑄低声说，“他在掩饰，杀人是发泄，线索是转移注意力，他怕咱们挖太深。”
走廊的灯光昏黄，庄见谍靠在墙上，手里的烟烧到一半，烟雾在他脸上晃来晃去。沈若瑄站在他旁边，手插在风衣口袋里，目光落在窗外的夜色上，沉默得像座雕像。审讯刚停，空气里还飘着点紧张的味儿。
“若瑄，”庄见谍吐出个烟圈，低声说，“今晚你反应快，要不那瘸子真跑了。”
沈若瑄扭头看了他一眼，语气冷淡：“你也快，扑上去那一下，像头狼。”
“操，夸我还是损我？”庄见谍笑了，烟雾在他嘴角跳了一下，“半年了，你这张嘴还是这么硬。”
“硬也比你软不了多少，”沈若瑄哼了一声，目光移开，“不过下次别抢我前面，容易吃亏。”
庄见谍愣了一下，盯着她侧脸看了几秒，低声说：“哟，沈大侧写师，这是关心我？”
“关心你个头，”沈若瑄冷冷回了一句，“你是搭档，死了我麻烦。”她顿了顿，声音低了点，“半年了，你还不懂配合？”
庄见谍没吭声，掐了烟，嘴角扯了扯。半年搭档，他早习惯她这副冷面孔，但今晚她这话，透出点不一样的东西，让他心里晃了一下。他低声说：“懂，放心，下次让你先上。”
沈若瑄没接话，转身走向会议室，背影挺得像把刀。庄见谍看着她走远，手指了一下烟盒，心里有点乱。半年了，从针锋相对到默契无言，他从没多想过她的冷淡底下藏着啥，但今晚这话，像根针扎了一下。
会议室里，林若溪正收拾资料，看到庄见谍进来，她抬头低声说：“鞋子DNA确认了，是老张的，血字也是今晚受害者的。这家伙计划性太强，不像单纯的精神病。”
“强个屁，”庄见谍拉开椅子坐下，“他嘴硬得很，套不出实话。”
林若溪看了他一眼，低声说：“庄，你今晚冲得太猛，跟大学那会儿一样，差点把自己搭进去。”
庄见谍皱眉，扭头瞪了她一眼：“若溪，别老提大学，那都多久的事儿了？”
“多久也忘不了，”林若溪语气有点沉，“那次你追抢劫犯，腿差点废了，我在医院守了三天，你醒了第一句话是‘抓到了没’。”她顿了顿，目光复杂，“今晚你扑老张，我又想起那场面。”
庄见谍没吭声，点了根新烟，吐出个烟圈：“过去的事儿，别翻了，案子要紧。”
林若溪没再说话，低头收拾资料，手指却攥得有点紧。她大学时暗恋庄见谍，整整三年没开口，那次他受伤，她守在病床边，心里的弦绷得差点断。现在重逢，他还是那个拼命三郎，她却多了层放不下的情绪。
沈若瑄推门进来，看到两人，低声说：“病例调来了，老张本名张伟强，32岁，城东精神病院确诊抑郁症伴随偏执倾向，一年前开的药，病例说他有童年创伤，母亲酗酒，父亲家暴，17岁左腿被打断，没治好。”
“操，够惨，”庄见谍皱眉，“那他杀女人，跟童年有啥关系？”
“可能是个触发点，”沈若瑄把病例往桌上一放，“他说受害者像谁，可能是母亲或者某个压迫他的人，他把她们当替身。”
林若溪插话：“那倒十字架呢？反叛啥？”
“反叛他的过去，”沈若瑄低声说，“或者这个社会，他觉得自己被抛弃，杀人是报复。”
庄见谍吐出个烟圈：“报复社会？这疯子还真他妈有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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