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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7 章:商队诡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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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西走廊,朔风凛冽,仿若一头头凶猛的野兽,裹挟着砂砾呼啸而过,重重抽打在驼铃上,发出沉闷而杂乱的声响。夜幕低垂,寒意袭人,程处弼裹紧翻毛皮袄,蜷缩在篝火旁,那跳跃的火苗映照着他坚毅的面庞。他的指尖轻轻着清河公主李敬在长安城门上塞给他的鎏金筒,神色凝重。筒身刻满吐蕃密文,其间嵌着枚玉扣,那玉扣雕琢精美,正是他亲手为裴云韶雕的并蒂莲,承载着往昔的回忆,此刻却在这西域商道上成了神秘的接头信物,让他心中满是疑惑与警惕。

“程掌柜,该换值了。” 商队副手哈桑提着羊皮灯笼缓缓走来,灯光在风中摇曳不定,仿若随时都会熄灭。程处弼抬眼望去,只见哈桑靴底粘着的雪片泛着靛青色,心中一惊,他深知这正是吐蕃特产的蓝冰砂,在这远离吐蕃的河西走廊出现,实在蹊跷。不仅如此,他敏锐地注意到,这波斯人腰间新换的弯刀吞口处,分明刻着吐蕃王庭的狼头徽。

突然,驼铃忽地乱响,那声音急促而慌乱,仿若不祥的预兆。程处弼瞬间警觉,按刀起身。就在这刹那,十峰骆驼像是受到了惊吓,突然惊躁跪地,发出阵阵嘶鸣。程处弼反应迅速,一脚踹翻篝火堆,火星西溅,在那闪烁的火光中,沙丘后二十道黑影逐渐显现。那是吐蕃斥候,他们手中的圆月弯刀在夜色中泛着冷光,刀柄缠绕的牦牛尾鬃在风中肆意飘动,正是王庭亲卫的标志,这让程处弼意识到,一场恶战即将来临。

“护住货箱!” 哈桑扯着嗓子嘶吼着拔刀,然而,他的动作却有些异样,竟故意撞向程处弼后背。程处弼身形敏捷,迅速旋身避过,反手将哈桑按在货箱上,目光如炬,厉声问道:“萨珊王朝的琉璃盏,装得下吐蕃生铁?” 说着,刀尖轻轻挑开箱角油布,露出里面淬火的精铁锭,那暗纹竟是程家军独有的六棱梅,这一发现让程处弼心中涌起一股愤怒与疑惑,这些货物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驼队顿时大乱,人喊马嘶。就在这时,裴云韶的赤色披风如同一道火焰,自商队尾车掠来。她身姿轻盈,甩出金蚕丝,如同一道金色的闪电,瞬间缠住吐蕃头领脖颈,声音冷似祁连山雪:“拓跋部的狗也敢劫裴家商队?” 她玉足一踏,踏碎货箱,内层夹板里滑出的羊皮舆图铺展在沙地上,众人定睛一看,凉州十二戍堡的暗哨位置赫然在目,这舆图的出现,让局势变得更加复杂。

程处弼瞳孔骤缩,心中震惊不己。那舆图标注的换防时辰,正是他亲手修订的程家军密档,如今却出现在这里,被吐蕃人知晓,这意味着什么?弯刀破空声呼啸而至,程处弼挥刀格挡,却故意漏个破绽,吐蕃头领的刀锋擦过左臂,在舆图 “饮马涧” 处留下道血痕。程处弼心中暗自庆幸,此地暗哨昨夜刚被他改为子时三刻轮值,图上却仍标着亥时正,这一细节让他察觉到了一丝异样。

“裴娘子好算计。” 程处弼怒声喝道,一边劈翻两名斥候,一边靴底碾住哈桑咽喉,“用程家军的脑袋给吐蕃人开路?” 他说着,扯下哈桑的波斯头巾,露出额角黥印,正是九幽阁处置叛徒的骷髅刺青,这一发现让他对裴云韶和哈桑的身份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裴云韶见状,金蚕丝突然缠进程处弼腕间,试图阻止他。“程木头,乖乖去凉州...” 她话音未落,沙丘后窜出三十匹西域战马,马鞍旁悬挂的震天雷引信滋滋作响,发出令人胆寒的声音,局势愈发危急。

程处弼心中大怒,暴喝一声,旋身挥刀,斩马刀劈开货箱。只见二十张淬毒弩机散落沙地,机括处 “将作监乙未” 的烙印让他心头剧震,他深知,这正是兵部失窃的那批军械,如今却出现在这商队之中,这背后究竟隐藏着怎样的阴谋?

“小心!” 裴云韶突然惊呼一声,不顾自身安危,扑倒程处弼。三支鸣镝箭如闪电般射来,钉入她肩头,鲜血瞬间染红了她的衣衫。吐蕃头领见状,狂笑着扯开衣襟,露出胸口绑满的火药,恶狠狠地说道:“程家小儿!凉州城防图早己...” 然而,他的话还未说完,哈桑的弯刀己穿透他后心,他瞪大双眼,满脸惊愕,缓缓倒下。

程处弼见状,心中愤怒不己,挥刀斩断哈桑右臂。却见这波斯人在咬碎毒牙前,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嘶吼:“图... 己送...” 说着,染血的手指在沙地上划出半阙突厥符文,正是程咬金当年征西时的帅帐暗记,这一发现让程处弼心中充满了疑惑与担忧。

驼队残骸燃起冲天火光,将夜空映得通红。程处弼面色冷峻,拎起奄奄一息的吐蕃头领,厉声问道:“谁改的暗哨时辰?” 刀刃紧紧抵住其颈间动脉,“说!” 他的声音冰冷而坚定,仿佛来自地狱的审判。

“将军... 不妨看看舆图背面...” 吐蕃人咧嘴露出染血的牙,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突然抽搐断气。程处弼心中一紧,迅速翻过羊皮舆图,背面朱砂勾勒的密道竟穿过父亲当年中伏的野狼谷,谷口新添的标记正是九幽阁的骷髅图腾,这一发现让他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裴云韶突然扯过程处弼的斩马刀,刀光映亮她苍白的脸,她咳着血,声音微弱却带着一丝决然:“你救我出来时,可曾想过...” 她一边说着,一边掀开衣领,锁骨下的 “程” 字烙印与舆图密道标记完全重合,“这盘棋从武德九年就布下了?” 她的话语中充满了疑惑与无奈,似乎对这一切的真相感到震惊。

远处,传来牦牛号角声,那声音低沉而悠长,仿若来自地狱的召唤。程处弼望着沙丘后浮现的吐蕃大军幡旗,心中涌起一股决绝的勇气。突然,他想起临行前父亲醉中的呓语:“凉州城... 本就是圣人留给九幽阁的坟场...” 他眼神坚定,反手将染血的舆图塞入怀中,斩马刀在沙地上划出深深沟壑。他深知,今夜这三百里河西走廊,注定要用胡虏的血来祭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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