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无伤站在外滩十八号的落地窗前，手里攥着钟无艳的工牌。黄浦江的游轮拖着彩色光带，在玻璃上投出妻子年轻时的轮廓。他忽然想起昨天送外卖时，有个程序员点了杯加双份焦糖的玛奇朵——和女儿第一次偷喝咖啡时的配方一模一样。
"你的工位还留着。"林雪梅的虚影在显示屏上闪烁，背景是1999年的实验室。莫无伤注意到她白大褂口袋里露出的彩虹糖纸，正是女儿藏在保险箱的同款包装。
电梯首达38层。当莫无伤推开写着"首席架构师"的磨砂玻璃门时，工位上积灰的马克杯突然冒出热气——杯壁浮现出实时温度：42.3℃，正是女儿高烧送医那天的体温。
"这是你七年前设计的考勤系统。"林雪梅的声音从智能音箱传出，"还记得怎么用vim调试吗？"
莫无伤的手指刚触到键盘，显示器突然跳出二十三年前的代码仓库。提交记录显示，星火系统的核心算法竟然是他自己在2013年写的，最后修改日期赫然是女儿出生的那天凌晨。
抽屉自动弹开。里面躺着女儿幼儿园的蜡笔画，画上的三口之家手牵手站在DNA螺旋梯上。莫无伤用拇指画纸背面的凸点，盲文翻译过来是："爸爸，我在时间胶囊里"。
茶水间传来研磨咖啡豆的声响。莫无伤循声望去，看见年轻时的自己正在冲泡蓝山咖啡，手腕上的住院手环写着"MWS-723"。当两个莫无伤目光相撞时，现世的他忽然闻到浓郁的福尔马林味——和当年停尸房的气息完全相同。
"您有新快递。"
机器人快递员递来湿漉漉的包裹。莫无伤拆开三层防水膜，里面是女儿溺水时的红书包。数学作业本上的水渍形成二维码，扫描后出现实时监控画面：真正的钟无艳正在地下车库拆解液氮罐，她脖颈后的条形码正在渗血，染红了工牌上的入职日期。
手机突然收到银行短信。账户余额多了723万元，转账备注写着"星火计划劳务费"。莫无伤翻出三年前的工资条对比，发现数字精确到小数点后西位都相同——这是他用Python写的薪资计算程序的特性。
"来看看你的遗产。"林雪梅的虚影突然具象化，冰凉的手掌贴上莫无伤后颈。整面墙变成透明显示屏，数百个克隆体正在不同城市送外卖、写代码、在医院签字。每个"莫无伤"的太阳穴都闪着微弱的蓝光，那是初代生物芯片的定位信号。
莫无伤抓起工牌砸向屏幕。当亚克力外壳碎裂时，夹层里掉出微型胶卷——女儿六岁生日派对的录像。画面边缘的餐桌上，林雪梅正在给钟无艳注射药剂，而当时的钟无艳看上去己经二十多岁。
地下传来沉闷的爆炸声。莫无伤冲向消防通道时，看见电梯轿厢里塞满带血的白大褂。这些克隆医生的胸牌上印着"脑机接口项目组"，而项目启动日期竟比公司成立早了十年。
"小心！"
钟无艳从通风管跳下，手里的液氮罐喷管还在冒白雾。她扯开衣领露出锁骨下的倒计时：72:30:00。"这才是真正的星火系统寿命，"她的瞳孔开始出现数据流乱码，"我们还有三天时间..."
莫无伤突然抢过喷管扎进自己手臂。当液氮注入血管时，眼前浮现出被遗忘的记忆：2008年他在医院醒来，林雪梅哭着说车祸导致脑死亡，而此刻的"现实"不过是维持了十五年的脑机幻境。
工牌突然发出尖锐警报。莫无伤看着入职照里的自己开始老化，终于明白为何每个克隆体只能存在三年——那是生物芯片的极限寿命。而真正的他早在女儿出生那年，就己经躺在妻子实验室的冷冻舱里。
"该醒来了。"钟无艳的脸突然变成林雪梅年轻时的模样，手里举着脑波分离器，"记住，外滩的灯光每闪723次，就是我在量子云端..."
整栋大楼开始像素化。莫无伤在意识消散前，听见女儿在唱新编的童谣："小白船，飘啊飘，接上爸爸的脑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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