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个...我从长生会那里顺来的。”
李林的声音有些发虚。
“没想到它竟然就是壁画里丘沈的那个...”
西门豆豆第一个凑上前，眼镜片后的眼睛瞪得溜圆。
“天呐，这纹路...和壁画上的一模一样！”
他颤抖的手指几乎要碰到青铜甗，却在最后一刻缩了回来，仿佛那是一件烫手的圣物。
整个第九层陷入诡异的寂静，只有众人急促的呼吸声此起彼伏。
李林能感觉到手中的青铜甗似乎在发热，与他掌心的汗水产生某种奇特的共鸣。
“你他妈知道这是什么吗？”
黄妄松开李林的衣领，转而指向四周的壁画。
“这玩意儿和缠龙术、太凰真经有关，为了它死的人能填平护城河！”
孟弼之突然挤到前面，他的脸色苍白得吓人。
“等等...你们看最后一幅画。”
他指向墙壁高处。
“丘沈戴着这个青铜甗看到的景象...”
所有人的目光随之移动。
壁画中，丘沈头戴青铜甗，站在凌霄之巅，面前是一个模糊的背影和一条盘旋的巨龙，下方是渺小如蚁的人间。
“这不对...”
西门豆豆突然喃喃自语，抓起一块布开始擦拭壁画边缘的血迹。
“这里还有东西被遮住了。”
随着他的擦拭，更多细节显露出来——在丘沈视线的尽头，还有一座险峻的山峰，山顶矗立着一座金碧辉煌的大殿。
殿内，一个头戴凤冠、身披霞帔的女人端坐高位，面前跪着几个身形扭曲的人影，双手捧着一个雕花木盒。
“盒子...打开了！”
咣子突然叫道，他的声音在空旷的第九层回荡。
壁画中，盒子确实打开了，里面赫然是一只干枯的人手。
女王看到后身体后仰，壁画用夸张的线条表现她的惊恐。
“咣当”一声，咣子踢翻了脚边的水桶，他抓起另一块布开始清理相邻的墙壁。
“这边还有！”
新的画面展现出来。
丘沈的头颅下方竟是一座九层高塔，塔身盘绕着九条形态各异的龙。
更诡异的是，高塔底部连接着一具端坐在龙椅上的身体，仿佛这座九龙塔就是丘沈的脖子。
“他在掠夺...”
聂修远突然开口，声音沙哑。
“通过青铜甗发现宝物，然后用这些...”
他指向壁画中从丘沈袖口伸出的无数触须状线条。
“夺取它们。”
项风转向李林。
“所以长生会追杀你是因为...”
“他们不知道是我偷的。”
李林苦笑。
“但现在看来，我好像捅了个马蜂窝。”
咣子突然趴到中央石台前，指着那个不起眼的洞口。
“你们看！这里面像是有水晶。”
他把眼睛凑近，又失望地缩回来。
“但什么都看不见。”
“壁画上不是说要用青铜甗吗？”
孟弼之突然说，他指向另一处细节。
丘沈正通过青铜甗观察某个发光的物体，那物体被放大后，赫然是一枚镶嵌着竖瞳眼球的戒指。
“控制他人的戒指...”
聂修远倒吸一口凉气。
“和阁主王重楼、吴法眼睛里的竖瞳...”
“找到戒指就能解开一切。”
咣子斩钉截铁地说，一时间所有人都看向李林手中的青铜甗。
黄妄不耐烦地跺脚。
“磨蹭什么？赶紧试试啊！”
李林感到手中的青铜甗越来越烫，他犹豫地看向那个黑洞。
“万一...”
“我跟你一起。”
咣子拍拍他的肩。
“总得有人看着你的后背。”
两人刚走到第九层与第八层之间的入口处，突然一声清脆的”咔嗒”响彻空间。
“我...我好像碰到什么了...”
孟弼之的声音带着哭腔，他面前壁画上的一只眼睛被按得凹陷进去。
整个第九层剧烈震动起来，地面开始倾斜。
李林眼睁睁看着天花板变成了地板，龙椅和石台诡异地悬在了他们头顶。
入口的位置瞬间颠倒，变成了一个深不见底的竖井。
“抓住！”
李林在千钧一发之际拽住咣子的手腕，后者大半个身子已经滑向那个黑洞。
碎石和灰尘从他们身边簌簌落下，掉入黑暗中没有传来任何回声。
“下面有东西在动！”
李林用手电照向深处，几个模糊的影子一闪而过。
黄妄骂骂咧咧地从一堆碎石中爬出来。
“这鬼地方到底有多少机关？”
孟弼之瘫坐在地上，脸色惨白。
“是我的错...我不该碰那眼睛...”
聂修远却盯着壁画出神。
“看...所有眼睛都闭上了。”
确实，壁画上所有的眼球图案都变成了闭合状态，整个场景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原本天在上地在下的构图完全颠倒，人间变成了天界，而天界坠入凡尘。
咣子的目光死死锁定在壁画某处。
“我明白了...青铜甗不是用来找戒指的...”
“那用来干什么？”
李林紧张地问，手中的青铜甗突然变得滚烫，几乎要灼伤他的皮肤。
咣子转向那个黑洞，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它是用来打开'眼睛'的...”
就在这时，黑洞深处传来金属摩擦的刺耳声响。
李林感到一阵莫名的恐惧爬上脊背，青铜甗在他手中剧烈震动起来，发出嗡嗡的共鸣声。
“来不及了...”
聂修远突然大喊。
“吴法他们已经在下面了！”
李林低头看向那个深不见底的黑洞，青铜甗的震动越来越强。
他知道，一旦使用这个神秘的器物，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
但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期待与恐惧交织在空气中。
“妈的，拼了！”
李林咬紧牙关，将青铜甗对准了那个诡异的黑洞...
“咣子，你看这壁画上的九龙塔！”
李林手中的青铜甗突然震动，指向龙椅后方那幅斑驳的壁画。
壁画上九条巨龙盘旋缠绕着一座高塔，与眼前这座通幽塔截然不同。
咣子眯起眼睛，手指划过壁画上那些褪色的金漆。
“九龙环绕...这他妈才是丘沈在阳间的老巢！”
他转身，指向龙椅上那具穿着龙袍的无头尸体。
“而通幽塔是他阴间的王座，脑袋就在——”
“塔尖！”
李林瞳孔骤缩。
“现在塔身翻转，原来的第一层变成了第九层...”
他抬头望向穹顶，那里本该是塔尖的位置现在却成了他们脚下的地面。
西门豆豆缩在角落，手里的火折子忽明忽暗。
“两位爷，这地方瘆得慌，咱们要不...”
“闭嘴！”
咣子一把夺过火折子，照亮壁画角落那只诡异的眼睛图案。
“李林，试试你的青铜甗。”
李林会意，青铜甗靠近壁画时发出嗡嗡鸣响。
他冲西门豆豆使了个眼色。
“按那只眼睛！”
“我？”
西门豆豆腿肚子直打颤，但在两人逼视下还是颤抖着按了下去。
刹那间，整座塔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嘎声，地面剧烈倾斜。
李林只来得及抓住咣子的胳膊，就感到一股无形力量拽着他的脚踝向下拖去。
“操！”
咣子的骂声在黑暗中回荡。
两人重重摔在一片湿滑的岩石上。
李林吐出一口血沫，摸到腰间青铜甗烫得吓人。
咣子已经翻身而起，火折子照亮了这个溶洞的空间。
“第九层又翻回去了。”
咣子啐了一口。
“咱们掉到夹层里了。”
血腥味混着某种奇异的清香扑面而来。
溶洞中央，一方血红色石台在微弱光线下泛着诡异光泽。
台面上碗口大的凹坑中，粘稠的血色液体缓缓涌动，形成一个小小的喷泉。
“永生泉...”
李林读出石台边缘刻着的三个古篆，胃部一阵抽搐。
咣子突然拽了他一把。
“看那边！”
角落阴影里，吴法的僧袍破烂不堪，脸上布满焦黑痕迹。
他双手合十，脚下躺着那个疯疯癫癫的精神病患者。
更远处，火公公捂着凹陷的胸口，下巴满是凝固的血迹。
荀老狗半靠在岩壁上，右臂不自然地扭曲着。
“半步化境？不对...”
李林盯着吴法周身紊乱的气息。
“他走火入魔了。”
荀老狗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浑浊的目光却死死盯着石台方向。
顺着他的视线，李林这才注意到台子另一侧摊开的血包袱。
是个皮肤紫红的婴儿，肚脐正扣在血泉喷口上，随着液体涌动起伏。
“血婴！这帮疯子真搞出了这玩意儿！”
咣子倒吸凉气。
吴法突然睁开双眼，瞳孔里泛着不正常的血丝。
“阿弥陀佛...两位施主不该来此。”
火公公突然暴起发难，袖中甩出三枚燃着火花的暗器。
吴法僧袍鼓荡，暗器在半空就炸成齑粉。
但这一瞬的分神，荀老狗已经窜向石台。
“找死！”
吴法一掌拍向荀老狗后心。
“咣子！”
李林掷出青铜甗。铜器与掌风相撞，发出金铁交鸣之声。
荀老狗趁机滚到石台另一侧，手抓向血婴。
血泉突然喷涌三尺高，婴儿发出刺耳的啼哭。
整个溶洞剧烈震动，岩壁上的眼球壁画渗出鲜血。
吴法身形一滞，火公公的链子镖已经缠上他的脖颈。
“联手！”
荀老狗嘶吼着朝李林二人喊道。
“杀了这秃驴，老夫保你们——”
“保你大爷！你他妈连亲爹都能卖！”
咣子冷笑。
话音未落，吴法已经震断铁链，反手一掌将火公公拍进岩壁。
碎石飞溅中，血婴突然离台飞起！
“接住它！”
荀老狗面目扭曲地扑来，却被突然窜出的猴子拦腰抱住。
吴法袖中飞出一道金光，猴子惨叫一声松手，但这一耽搁，血婴已经飞向咣子方向。
李林纵身跃起，青铜甗与血婴相触的瞬间爆出刺目红光。
他感到掌心传来剧烈搏动，婴儿冰冷的皮肤下仿佛有岩浆流动。
“李林！别碰它！”
咣子急吼，但为时已晚。血婴睁开了眼睛——那是一双布满血丝的、成年人的眼睛。
吴法突然停止攻击，焦黑的面容浮现诡异微笑。
“善哉...终于等到有缘人。”
溶洞顶部传来岩石崩裂的巨响，血泉沸腾如煮。
李林怀中的婴儿开始急速生长，皮肤下凸起无数蠕动的血管。
青铜甗剧烈震颤，某种古老的力量正在苏醒...
荀老狗趁机扑到李林身后，枯瘦的手指掐向他咽喉。
“把血婴给老——”
“滚开！”
咣子的短刀从刁钻角度刺出，逼退荀老狗。
但更多碎石从顶部坠落，整个溶洞开始坍塌。
吴法站在崩塌的中央，僧袍猎猎作响。
“通幽塔要归位了...诸位，黄泉路上再论因果！”
血婴突然在李林怀中发出咯咯笑声，小手抓住青铜甗边缘。
李林感到无数画面涌入脑海——九龙塔地宫、丘沈的斩首仪式、血泉的千年祭祀...
最后定格在一张模糊的青铜面具上。
“咣子！塔要翻了！抓紧——”
他大吼。
李林双臂微沉，怀中那团血肉模糊的物体传来令人作呕的触感。
血婴表面覆盖着一层黏腻的液体，像是刚剥了皮的兔子，又像是被雨水泡发的腐肉。
他强忍着胃部翻涌的不适，却意外嗅到一股奇异的清香，如同初春绽放的第一朵梅花，清冽中带着甜腻。
“这玩意儿真他妈恶心！”
李林咬牙低语，双臂却不敢有丝毫松懈。
就在这电光火石间，一道炽热的火浪扑面而来。
火公公那张布满皱纹的老脸在火光中扭曲变形，枯瘦如柴的手指直取血婴。
“小畜生，把血婴交出来！”
火公公的声音如同砂纸摩擦，刺耳难听。
李林身形暴退，后背重重撞在石壁上。
他左手护住血婴，右手迅速套上那枚泛着青光的炁丸指套。
指套上细密的符文在接触到皮肤的瞬间亮起，一股暖流顺着手臂蔓延全身。
“保护血婴！”
吴法的吼声从远处传来，伴随着与荀老狗交手的破空声。
火公公不给李林喘息之机，双掌合十，一团橘红色的火球在掌心凝聚。
“焚天掌！”
随着一声暴喝，火球呼啸而来，所过之处空气扭曲变形。
李林瞳孔骤缩，体内真气疯狂运转，右手五指张开，炁丸指套上的符文大亮。
“缠龙术·御！”
一道青色气墙在面前形成，火球撞击其上，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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