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夜半,忽听一声凄厉的惨叫响起,整个客栈都跟着醒了过来。
雁朝也听到了,微微睁眼,翻了个身又伴随着门外的吵嚷声睡了过去。
又过半柱香,她的门被人从外面围了起来。
“玉仙长,那位仙长就住这里。”伙计颤巍巍站在门前对身侧之人道。
“仙长,一定就是这女人冒充仙人害了我兄弟,我就说一个女人怎么可能……保不准就是妖女,仙长您可一定要替我冤死的兄弟做主啊!”
未等小二说完,一个举着灯台满身血污的大汉站在门前冲身后嚷道。
那人不赞同的看了他一眼蹙着眉,往前走了一步撇开他,抬手敲门,“道友,叨扰了,店中出了命案,可否请道友出来协助探查……”
话音未落,门“吱呀”一声,从内打开来。
酒香扑鼻而来,门内人只穿着一件单薄的中衣,赤着脚站在门里,神情倦倦的看向门外几人。
玉重锦愣了一下,他没想到会是她,先前阿念向今宵打听她的消息,今宵说她仍在闭关。
三年间,她音讯全无似人间蒸发一般,此刻再见,她看起来似乎更单薄了。
玉重锦知道,雁朝不是他们这种普通修士,她是半妖,随着年岁增长体内妖力愈强。
且她修的又是霸道的阎罗道,两种力量在她体内碰撞,如果不能找到解决之法,只怕最终会像他父亲一样走火入魔。
想起玉郢,玉重锦又别开了头不再看雁朝。
玉重锦想的不错,两股力量在他体内四窜,不断冲撞她的经脉、丹田,破她的根基,毁她的心脉。
不过这些对于雁朝来说都不是最折磨她的,最折磨她的是那该死的天雷!这三年,天雷劈她比清虚子那老东西吃鸡还勤快,如今她就是静坐耳朵也是嗡鸣着的。
“好久不见,玉师兄。”雁朝先开了口。
“叨扰了师妹,店里出了起命案,那位兄弟说这间房的客人和他们起过争执,我就请掌柜的带我过来了解一下情况。”他望着她轻声解释,“没想到是你,抱歉。”
“无事。”雁朝微微颔首,让了一步斜靠在门框上,“玉师兄进来查吧。”
她似乎极不舒服,微微低头皱着眉轻轻按太阳穴。
“嗯,打搅了。”
玉重锦看了眼地上散落的外衣,又看她白皙的脚趾,耳根微红,略一犹疑还是踏了进去。
屋子里充斥着瑞脑香和酒香并无半点血腥味,案上的剑也安稳的收在剑鞘里没有丝毫血气。
不到片刻玉重锦便出来了,不是她。
不知为何,他竟有一丝庆幸。
“大家先下去吧,房内并无线索。”说完玉重锦又冲雁朝歉意一笑,“抱歉,搅扰了。”
“这位仙长,别是看她长得不错故意袒护她?整个客栈就她和我们不对付,偏她刚咒完我们,我兄弟就死了,不是她还能有谁?”
玉重锦神色一暗,转身对那人道,“你那三个兄弟是被人割断了喉咙,掏了脏腑,若是她做的不可能身上一点血腥气都没有。”
“哼!谁知道她有没有洗过,况且你们仙人什么净身咒随便一念还有什么血腥气。”
“你没有闻到里面的酒气吗?”玉重锦声音还是淡淡的,语气却略有不悦,“若她用了净身咒,酒气早该同血腥气一起消失了才是。”
“玉仙长说的是,我是伺候着这位仙长喝光了坛子里的酒,伺候着他上了床才下楼的。”俊秀小二红着脸站出来讷讷道,“之后这位客人并未再要酒上去。”
大汉看着他通红的脸嗤笑一声,还要说什么就见一眉眼锋利的黄衣女子笑容可掬的站了出来,“我相信玉仙长的判断,也可替这位客官作保,我刚刚令人去清点了店里的酒,并无短缺。”
雁朝玩味的看了她一眼,很快转开了视线,拢了拢衣襟,神情倦倦的倚在了门框上。
“我不过看你们几人印堂发黑,掐指一算,算出你们有血光之灾才好心提醒,你们不听便罢了,怎么?还怪到我头上了?”
“你!你们沆瀣一气!”
“你们说不是就不是?我看就是她因我们兄弟几人先前言语冲撞了她,才半夜下此杀手。”
“而且当时店中诸人也听到了,说什么血光之灾,我看分明就是她蓄意报复!”
“沆瀣一气?”
雁朝轻笑。
“好心劝你不听,反倒赖上我了,我当时虽算出你们今晚有血光之灾,却也劝你们连夜赶路,你们不走怪谁。”
她声音很轻,眼神却先后落到了那人脖颈和腹腔处,那人被她古怪的瞧着瑟缩了一下,终于没再呛声。
“况且我又没有吃这种脏东西的癖好。”她又不满的嘀咕一声,视线却忽然暧昧不明的落到眼前俊秀小二的脸上。
小二被她看的脸色更红了,羞窘着不安的往身旁掌柜那挪了两步,似乎要躲起来。
“我就说都是误会。”掌柜心道一声出息,却还是错了错身子替他挡住雁朝投来的视线。
“许攸确实是伺候这位仙长到了三更才下楼,我当时还遇到他了,当时他还同我说这位仙长醉了已经睡下了,定不会是这位仙长的。”另一位伙计站出来道。
原来叫许攸,雁朝心道。
玉重锦开口,“既如此,就不打搅雁师妹休息了,咱们先下去吧。”
从一开始他的视线就一直停在她身上,自然看出了她不太舒服,虽不知是真的因为宿醉,还是什么其他别的原因,总之不是她杀的人就是了。
不知为何,他心中竟然舒了一口气。
雁朝看着他带着乌泱泱一群人离开,忽然上前两步拉住他的袖口,“需不需要我帮你?”
玉重锦见她面色还是苍白的骇人,犹疑了一下,“算了,雁师妹……”
雁朝似乎知道他要说什么,只笑,“无事。”
见玉重锦仍要拒绝,她眨了眨水光潋滟的眸子解释,“初次饮酒还不太习惯,有些头疼罢了。
那妖法力不低,若是遇上,我怕你一人应付不过来。”
玉重锦点点头,莫名心口一热,一双眼亮亮的看向她,“好,那就劳烦雁师妹了。”
对面同样斜倚在门框上将一切尽收眼底的玉锦官,嗤笑一声,转身回房重重关上了门。
原来,他就住在雁朝斜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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