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盯着我看干什么？”向晨毅莫名其妙地问。
“没什么，”依冉撇了撇头：“排练辛苦了。”
参加迎新晚会排练的人总是变得很有话聊，好几次都可以看到上课铃响之前舞蹈队的姚心怡和暂代赵胤龙加入管乐队的向晨毅还依依不舍地在走廊里说上两句话，他和乐小珊杨欣之间的共同话题也变多了。依冉很想知道自己看到这些的时候是个什么样的心情，因为太复杂了，以至于不能够诉说，只是心里闷闷地往下一沉。
何依冉觉得，自己大约也就能读两本书了，而且就像她妈说的，光读书还读不好。
今晚放了课，去游泳吧。
把头埋在水下游泳，是依冉最放松的时刻。那个时候的世界，是一片的蓝，除了划过肌肤的水，什么也感觉不到，思源游泳馆恒温的泳池让人甚至感受不到外头是寒冷的冬天。穿着紫色连体泳衣的依冉看上去修长白净，带着一种对自己的美丽不自知的表情，静静地下到水里面，静静地游完一圈，从水面伸出优美的脖颈来，倚在池边休息。
池子里头有看上去像是来运动的上班族，并不运动，围成一圈杵在那里高声交谈，打发工余的时间。有在教孙儿游泳的老人，一面矫正他的动作一面唤着他游起来，那孩子趴在一块浮板上卖力地蹬着双腿，但没有前进多少。泳池原本很宽敞，用浮锁隔开了一块空间，给游泳队的人训练用的，让泳池的一下子变小了，站在岸边的教练提着很长很长的竹竿，凶神恶煞，一直操着一口上海话，大声训斥正在训练的那帮学生。
拍水的声音掩盖了这种种的吵闹，还是水下最安静，依冉向前一扑腾，又下水游起来。
游泳队……等等，游泳队？依冉“哗”地从水中站起来。
“何依冉？”
她听到泳池边上有人叫她，她回头，穿着藏青色泳裤，戴着泳帽的赵胤龙从池边走过来，旁边站着穿着白色汗衫深蓝色中裤的杨西城。依冉觉得脑袋里轰得响了一下，她可以想象自己现在的表情应该是面色铁青，嘴角抽搐，愉快的独处时光结束。
“你怎么在这里呀？”就在依冉蜷着身子要想偷偷地游走的时候，杨西城愉快地向她打了招呼。
“我来游泳，这不是不用排练没事做么。”依冉继续脸部表情僵硬。
“哦？你会游泳？”赵胤龙一副高傲的样子：“我怎么不知道，怎么不来游泳队？”
“我游着高兴，谁要游比赛，”依冉说，又问杨西城：“你怎么在这里？”
“我是游泳队的啊，”杨西城说：“正确得来说是前游泳队，高三不能游比赛的么，我也是没事做来帮教练的忙咯。”他调皮地做了个怪脸。
“不知道你还是游泳队的啊，又发现你一个特长了。”依冉脱口而出，随即又有些觉得不该这么说，搞得自己对杨西城的关注昭然若揭。
其实她那点关于杨西城这位传奇学长的大多数小道消息都是从乐小珊那轰轰烈烈的暗恋里听到的，幸而面前的两个神经大条的男生，并没太在意，赵胤龙还补充一句：“这你都不知道，他可是我们游泳队的传奇。”
这世上大概就没有杨西城不会的东西了。
依冉看着杨西城游刃有余的样子，是十分的羡慕，能够这样空闲想是学校已经定下来了的关系吧，这才高三上半学期。他会去香港的哪一所大学念书呢？依冉想起上次的那段对话，不知道为什么她没有把这个消息告诉乐小珊，也许是杨西城对她说是秘密的关系，她觉得倘若告诉了乐小珊，没准她也死活要往香港考，香港的大学每年在内地收的学生有限，搞不好就一个学校也没落上。
我这是为她好，何依冉这样想。
依冉想到乐小珊，叹口气：“你们两个……认识？”
“老早认识了，”赵胤龙这次很敏感，显然知道依冉想说什么：“我都知道。”他说。
杨西城好像没大听懂赵胤龙的话，拿点名册塞在他手上：“名都点完了，把这个给老师吧，我也去游一会再来。”
杨西城从裤子口袋里掏出游泳眼镜和帽子，很自然地开始在池边脱衣服，脱完了随手扔在教练的座位上。
“喂，”依冉不满地抗议：“你们有没有把我当女生啊？”
赵胤龙吐了吐舌头说：“你算什么女生啊，不要盯着人家男生的看啦，快把目光移开吧。”
“呸，”依冉不客气地反驳：“看了你的，我晚上回去一定瞎了。”
赵胤龙又对着他们两个做了一个怪脸，才走到训练池边，戴上游泳眼镜下了水。
“游一圈吧。”杨西城对依冉说，她点点头。
杨西城身手矫健，游完一圈，站起来清清耳朵里的水，笑着对依冉说：“很久不练了，生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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