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秋楠在床上滚来滚去,只觉得肚子里饿的难受,于是,她将心一横,骑上自行车就出了门。
来到记忆里的四合院门口,她犹豫再三,刚刚鼓起的那点勇气又一点点退去。
她长这么大,还从来没向人张口借过东西,如果只是她一个人,即便饿死,也不会来开这个口。
正犹豫不决间,王来福晃晃悠悠的出来了,他今天本来准备去秦淮茹那里的,毕竟,姐妹花对他还是有着异乎寻常的吸引力,再加上,秦玉茹也是个好姑娘,学东西贼快,而且年轻,精神头也足。
“咦,丁医生,你咋来了啊?”王来福当然看见了推着自行车站在门口徘徊不定的丁秋楠。
“啊……王厂长。”丁秋楠当即就想逃,可脚下像是生了根一样,就是动不了。
王来福看她这样子,就知道必定有事相求。
“走吧,边走边聊。”在为人处世这一块,王来福当然信手拈来,轻轻松松就化解了尴尬。
陪着丁秋楠走出了胡同,来到了人烟稀少的小道上,王来福看了看低着头不发一言的丁秋楠道:“我会算卦,要不,你听听。”
丁秋楠点点头,心思完全不在这上面,正寻思着怎样鼓足勇气开口借钱。
只听见王来福道:“我掐指一算,就觉得咱们厂的厂花有难啊,我再掐指一算,咱们厂的厂花是不是揭不开锅了?我再掐指……”
“停,你借不借吧?”丁秋楠快被他气笑了,这流氓厂长才掐了两指,已经将她看了个明明白白,这要是再掐下去,指不定嘴里冒出什么难听的话出来。
索性,她也不装了,其实,借钱最难的是开第一句口,但对方都给你将第一句说了出来,其实也没那么尴尬。
“借,当然借,我要是不借,你是不是回家又要在心里拼命的骂我?”王来福嬉皮笑脸的道。
“你那么流氓,还怕我骂?”丁秋楠感觉话题被王来福打开了,说话间也带了些俏皮之意。
“唉,大厂花,咱桥归桥路归路,若不是你对我有偏见在先,我又怎么会对你动粗。”
“那是偏见吗?知道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说了啥吗?”
王来福想了想,没想起来,偏着脑袋问:“我说啥了,我说你美若天仙了吗?”
丁秋楠白了一眼这流氓厂长,嘴角却全都是笑。
“你说,老赵啊,你可得再给我弄两个漂亮的大学生来。你还记得吗?”
王来福一拍脑门:“嗨,你可不知道,这年代,大学生可不好招,男的都被各个单位抢,上有各部委,下有各地方单位,虽然女大学生也吃香,可在争夺上就好了很多,你说,在当时,我这机修厂能抢到男大学生吗?”
“当时,我就想,咱抢不来男的,抢个女大学生也不错,就跟你一样,虽然医术不咋滴,但养眼啊!”
“呸,什么叫我医术不咋嘀?那是你太变态,你一个当厂长的,从哪里学的医术?”丁秋楠的脸上越来越自然,笑意从内而外的溢满了脸颊。
“知道外科最厉害的地方是哪里吗?战场,也不是所有的医生需要从学校里学习,战场上也能延生杰出的外科医生,我爸叫王抗日,出生中医世家,但却走向了战场,所以……”
丁秋楠听着王来福一通煽人泪下的瞎扯,终于明白了王来福这身医术出自何方了。
肃然起敬。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眼看已经走上了大路,王来福也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个油纸包,油纸包里包着很大的一包东西,油纸包的背面还渗着油花,更妙的是,竟然还有着余温。
“秘制猪头肉,可香啦,你先拿回去吧,我待会再给你送点米面过来。”王来福将它塞进丁秋楠的手里。
丁秋楠还想假意推辞,可那油汪汪的纸包就像个恶魔一样粘在她的手上,推辞不得。
丁秋楠只是在鼻子里轻轻的嗯了一声,然后骑上车一溜烟跑了。
人这玩意,在饿的时候就没有高贵之分,若是有人还不肯屈服,只是他还没饿到某种程度。
死容易,饿死也不屈的人就太不容易了。
丁秋楠不是战士,没有那种宁死不屈的意志,但还要脸,她骑在自行车上,脸滚烫滚烫的。
当她骑了约摸有二十分钟左右的路,刚回到家门口,就听到身后有三蹦子的声音传来。
王来福追着她屁股后面就到了。
“丁医生,咱讲不讲究,连夜给你送来了,就这会,粮店都关门了。”王来福指了指车兜里的两个大编织袋,一脸的洋洋得意,貌似竟然有了那么一点舔狗的属性。
跟随丁秋楠进了巷子,王来福一手拎着一袋粮食径自向丁秋楠家走去。
丁秋楠看他一点都不见外的样子,仿佛像是回自已的家。
这自来熟的性子,也没谁了。
王来福一推院门,就看见黑灯瞎火的屋子里有两个老人坐在太师椅子上定定的看着自已。
“叔,婶,我王来福,来给您送点东西。”王来福笑哈哈的将东西放下,别看他提着很是轻松,他带来的一袋米和一袋面都是五十公斤的包装。
足够让他们支撑上一二个月了,省着点吃,三个月也能支撑下来。
丁父虽然都饿了一天了,但听到送粮食过来,眼中顿时有精光隐现,喉头更是一阵蠕动。
“好,都是精面,精米啊。”丁父忍不住大喜,就这粮食的品相,根本就不像是市面上能买的到的。
丁母的脸皮还是比较薄的,不似丁父,看见米面,都没听清这小伙子自报家门时说的是谁,选择性的忽略了。
她是听的真真的,这小伙子的名字还挺熟,便道:“谢谢小王,还麻烦你亲自送来,坐,婶给你烧水去。”
可不是要烧水吗,顺便下点米煮个饭,都饿一天了,再不弄点东西吃,明天肯定要去郊外,四处寻点野菜来充饥。
丁秋楠站在门口,双手将那油纸包捏的紧紧的。
谁都不愿意将底裤暴露给别人看,可穷就是原罪,要搁平常,这个油纸包就好像是她丁秋楠最后的底裤,拿了油纸包,就等于将最后一层防线给那流氓厂长给攻破了。
天知道,当时为了拒绝这流氓厂长,她丁秋楠硬是将自已的舌头给咬破了,这才恢复了理智,没有给这流氓厂长进那最后的一尺。
可,若再来一次,她怕是拒绝不了了,这一点,丁秋楠自已心里清楚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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