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门起火，一夜惊魂。
当浓烟散去，上元观外早己被禁军重重围住。林婉儿立于半毁的观楼之上，风撩衣袂，火光余烬在她眼中倒映出天翻地覆的宫廷暗影。
封澈低声在旁禀道：“火势非自燃。有人自山后潜入，以引火香粉点燃观后柴房，火头首冲藏经阁。”
林婉儿眸色沉沉：“是要毁灭记录，还是毁灭人？”
封澈低声：“或许……二者皆有。”
“苏梧呢？”
“己由信得过的人送至别院，暂避风头。”
林婉儿点头，旋即转身：“那位‘楚姓大人’，可愿现身了？”
风中，一道苍老却铿锵的嗓音自残垣断壁间传来：
“凤仪主事果然不凡，能在火劫之中仍屹立不倒——不愧是林家的女儿。”
林婉儿循声望去，只见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者拄杖而来，身着灰袍，衣领之内绣有淡金云纹，正是宗室礼服中最古旧的一种式样。
她目光微闪：“你便是——楚涵之。”
老者笑而不答，只缓缓落座于破石上：“太后当年亲手灭我一脉，如今却又准你来册我假孙。你说，这是她后悔，还是……在布局？”
林婉儿沉声问：“你到底想做什么？”
楚涵之长叹一声：“你知道我为何不惧死？因为我早己死过一次。”
“延王兵败那年，我与其子被押往天牢，深夜里，一人持太后亲笔符令放我出狱，只说，‘你要活，就做我留给未来的‘眼睛’。’”
“那人是……太后。”林婉儿语气冷冽。
“正是。”楚涵之点头，“她不想彻底除尽延王残脉，只因——当年延王兵败，并非他谋逆，而是他发现了某个秘密。”
“什么秘密？”
楚涵之望向远处仍冒烟的山门，低声道：“当年林氏遭难、延王兵败、沈家掌权……这一切的源头，是三十年前那场**‘天命改易’之局’**。”
“太后并非原配嫡脉，她原是昭王府之女，昭王一系本不在皇嗣之列。”
“而真正的太子血脉，在延王和林氏之间。”
林婉儿只觉耳边轰然作响。
“若是当年延王胜，那太子之位便要易主？那现在的圣上——”
“便是篡位者。”楚涵之轻声，“而太后，是幕后推手。你以为她宠你，是认你之能？不，她在赌——赌你能查到多少，替她处理旧部之尾，免得真相再度被揭。”
林婉儿冷笑：“她这局，真够狠。”
楚涵之望着她，缓缓开口：
“林婉儿，你愿不愿，与我合谋，将这座皇城——彻底翻过来？”
林婉儿沉默了。
她想到父亲、哥哥、母亲……也想到圣上宠她不过是借她之手剜除后患，而太后则是借她铲平旧怨。
她早就己无路可退。
“楚老。”
她终于开口，声音平静如冰川：
“你想借我之手揭开旧局。”
“我也正好……想借你之势，翻天覆地。”
二人相视，火光中定下一场无人知晓的同盟。
……
与此同时，皇宫之中。
太后执卷静坐，皇后步入殿中，低声道：“凤仪主事己与楚氏接触。”
太后手指一顿，冷笑道：
“婉儿啊婉儿，若你连这一步都识不得真假，那也配不得我将‘林家’的秘密交与你。”
皇后低头不语，只在袖中紧紧握住一物——那是一道旧年遗落的宫人玉佩，背后，赫然刻着一个模糊的字：
“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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