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长乐宫。
新封的昭华郡主尚未来得及更换殿宇,便接旨前往慈宁宫赴宴。名曰“太后赐宴,为婉儿接风洗尘”。
林婉儿立于宫阶之下,望着那道高高在上的朱红宫门,心头不禁泛起涟漪。
她知道,这一顿饭——不是接风,更不是洗尘。
是太后,在借“家宴”之名,掂一掂她林婉儿的分量。
她微微一笑,将佩玉藏于袖中,大步踏入慈宁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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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宁宫内,设宴十二席。
太后高居主位,左右分坐三妃六嬷,余下则是宫中老臣、年长内侍,以及几位年岁较长的宗室女眷。
林婉儿行礼后,被引至次席,一位素衣老嬷亲自替她斟酒,低声一言:
“主子莫忘,筷在右,酒在左。”
她心中微惊,这嬷嬷分明是皇后的人——提醒她:勿饮错酒。
她轻轻颔首,手指避开左盏,执右杯轻举:
“婉儿敬太后,谢恩宠之赐。”
太后抬眼,盯着她唇角未触之酒杯,淡淡一笑:
“你既为皇脉,便该饮下这盏‘认祖归宗’之酒。”
林婉儿不动声色,将酒盏稍稍一斜,酒液洒于衣袖之内,落下无声。
她仍举杯为礼,却未饮一滴。
太后似笑非笑,眼角微挑,转而唤人奏乐。
宴中,一位身着紫衫的宗室女忽地起身,朝林婉儿施礼,语声冷厉:
“郡主身份尊贵,奴婢自幼在宫中长大,却从未听说过‘婉姝’这位贵人。”
“还望郡主告知,先帝何时册录?何人可证?”
林婉儿冷冷一笑:“不知阁下何名?”
“臣女——沈兰音,故昭王正妃之后。”
众人一震,林婉儿也略一皱眉。
沈兰音,此人并未在宗簿之上出现多年,早年曾卷入一桩“弃婴之案”,后被送出宫外,怎会忽然现身?
她看着沈兰音,眸色冷静:
“我佩遗诏玉,持诏归宗,册命在前。沈小姐若有疑,可请宫史对簿。”
沈兰音忽地一笑,取出一枚拇指大小的旧铜印,双手奉上:
“这枚印章,乃当年‘婉姝之女’所佩之印——早在你林婉儿出生前一月,己被弃于‘浣衣局’门前。”
“你——不是那孩子。”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
太后不语,神情却首次浮现兴趣。
林婉儿眸光一震,盯着那铜印,心头一凛。
她认得那印章,正是玉佩中提及的“宫婴印”。传说当年婉姝产女之际,宫内大乱,婴儿被弃于浣衣局,一首无人敢认,至今无下落。
可若此印在沈兰音手中——是否说明:
她被调包了?
亦或——有人以假乱真,在更早以前就设下了局。
“此印你从何得来?”林婉儿盯着她。
沈兰音却轻轻一笑:“得自一人手中——名为李嬷嬷,冷宫老奴。”
林婉儿心头骤震,正欲追问,忽听一声尖叫从殿外传来!
一名小宫女跌跌撞撞冲入殿中,满身是血,手中捧着一块残破绣布,惊惶喊道:
“李嬷嬷……李嬷嬷……死在素影宫中了!胸前刻了两个字——‘调婴’!”
殿中寂静,所有人视线,齐齐落在林婉儿身上。
太后轻抿一口茶,淡淡开口:
“婉儿,看来这局,还未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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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林婉儿被请入宫后偏殿,太后亲自遣人搜其佩玉、文书,并软禁于偏殿。
她独自坐在昏暗室中,望着那半块绣布,心中翻涌不休。
“若我不是婉姝之女,那我究竟是谁?”
“若我真是婉姝之女,那为何所有证据都在指向——另一个婴儿?”
她从未想过,在她亲手推翻旧局的那一刻,自己也可能只是别人设下的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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