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雪再落皇城。
雪中金阶，寒风凛冽，旌旗翻卷如云浪。
林婉儿身披银甲，立于百官之上，手持圣旨，朗声而宣：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清君侧，正朝纲，废权奸，诛逆臣！”
此言一出，百官皆惊。
殿前跪伏一排，左右侍郎、少卿、御史、都察院齐声伏地，却唯有一人，缓缓站起。
姚衡之。
朝堂之首，内阁领袖，三朝老臣，手握文官权柄十年之久，今日，竟不拜不跪，仰视林婉儿。
他缓步上前，神情淡然，却目光锐利如刀：
“林将军，圣上昏迷未醒，圣旨何来？”
“你之所持，可为真诏？”
林婉儿抬手，沈璟即从身后呈上密印玉玺与帝王手书，递至阶下。
姚衡之接过一看，果见“御笔亲裁”，字迹清正，玉玺犹温。
他冷笑一声，却并未退让，反而朗声开口：
“将军可知，主少国疑，女将领兵，非制也。”
“你虽为靖王之后，却未具册封之权。此番动兵，何以令天下信服？”
“你欲清君侧，谁来证君心？”
林婉儿神色不变，淡淡开口：
“兵者，卫国也。”
“君昏，奸擅；臣乱，国危。”
“我持兵，不为谋位，只为正纲。”
“若姚大人质疑圣旨真假，何不随我入宫，亲见圣上？”
姚衡之目光一冷。
他如何不知，君溯醒后，必大权归位，太后权势尽废。而他这十年权网、百官之脉，也将一朝斩断。
他骤然转身，朝百官一拱手：
“列位同僚，圣旨虽现，圣上未言。”
“今林婉儿一人持兵入城，未奉三公所议，私擅诏令，意欲何为？”
“若听其令，则朝纲废；若不诛之，则后患无穷！”
众臣皆面露迟疑，左右观望。
林婉儿看得冷笑一声：
“姚衡之，你欲令我死，何须假借百官？”
“有胆便上前，战我于金阶！”
她一抖长袍，银甲铿锵，朗声开口：
“我林婉儿，靖王之后，军中号令十万，封疆七城。”
“今日，手持诏令，亲受天命。”
“谁敢阻我，便试我剑锋！”
其声如震雷，首震云霄，宫前一时静寂。
忽地殿外传来马蹄奔袭之声。
数百北境铁骑，自宫门鱼贯而入，为首者执旌旗，正是骁骑副将徐战、南营统领陈图。
徐战高声呼道：
“奉主帅令，三营归京，誓护君王！”
“有阻者——斩！”
铁蹄奔踏，雪地溅红，一时局势大变。
姚衡之脸色大变，退后三步，却仍咬牙怒道：
“你意欲以兵压朝，夺权乱政！”
林婉儿剑出鞘，冷声回道：
“若你心中无鬼，又何惧我剑？”
“若你真为社稷，便当随我入殿，见圣！”
姚衡之看着那柄寒芒出鞘的长剑，终是露出一丝迟疑。
就在此时，殿后传来一阵轻咳。
众人回首，只见殿门处，一身白衣的君溯，在老嬷扶持下缓缓步出。
面色苍白，眸中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
他开口，声音微哑却清晰入耳：
“朕在。”
“诏，乃朕旨。”
众臣跪伏：“陛下万安！”
君溯目光扫过金阶，落在林婉儿身上，眼中柔光一现。
他伸手接过林婉儿呈上的诏书，缓缓宣道：
“自即日起，罢太后摄政之权，废三司旧任，查姚衡之十年账目。”
“林婉儿，升为镇国将军，钦差总督，代朕清查朝中弊政。”
话音一落，风雪骤停，金阶静寂无声。
姚衡之面如死灰，一口老血几欲喷出，却终是跪地不语。
林婉儿缓缓收剑，眼神中没有喜悦，只有深沉与清冷。
她知，今日虽破此局，却并非终局。
真正的风暴——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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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禁宫灯火寥落。
林婉儿立于御书房外，不愿再入。
君溯在殿中看着她的背影，轻声唤道：
“婉儿——”
林婉儿没有回头，只低声道：
“你知我是谁，为何不说？”
“你喜欢我，从婢女时便知，又为何不提？”
君溯走至她身后，轻轻一叹：
“因我怕。”
“我怕说了，你便不再是你。”
“我怕说了，你就会离开。”
林婉儿缓缓闭上眼，低语道：
“今我己知，便不会再不问。”
“你是君，我是臣。此生，愿与你并肩。”
君溯轻轻握住她的手，笑中带伤：
“那，便不负这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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