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青年嘀咕了一声，一回头，正好看到了站在门口，探头探脑的叶辰兄妹。
他的眼睛猛地一亮。
“新人？！” 他三步并作两步，如同脚底抹油般迅速来到叶辰兄妹面前。
顶着一张黑脸，唯独一口白牙在昏暗的大殿中格外显眼，热情洋溢地问道：“你们是新来的师弟师妹吗？”
“哈哈！几百年了！师父他老人家终于又肯收新弟子了？”
“太好了！太好了！这下我也是师兄了！以后终于不用再当小师弟了！哈哈哈！”
他越说越兴奋，绕着叶辰和叶灵儿转了两圈，嘴里啧啧称奇，目光上下打量。
“不过，师父这次真行啊，不收则己，一收就收俩？”
他目光灼灼地看着两人紧拉着的小手。
“还首接收了一对道侣？”
叶灵儿眨了眨清澈的大眼睛，小嘴微张，刚想开口解释些什么。
叶辰却眼疾手快地一把拉住了她，脸上瞬间露出了标准的、带着一丝恰到好处恭敬的笑容，对着黑脸青年拱了拱手，姿态放得很低，声音诚恳。
“这位想必就是被誉为丹道奇才的二师兄了吧？久仰久仰！”
“在下灵辰，这位是在下的妹妹灵叶，我们兄妹二人，确实是两日前刚刚拜入师尊门下的。”
“初来乍到，以后还请二师兄多多关照。”
叶辰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既点明了身份，又不动声色地捧了对方一手，给足了面子。
“哎呀！原来如此！灵辰师弟，灵叶师妹！”
那青年，也就是二师兄，闻言更是高兴得合不拢嘴，连忙摆手道：“快起来快起来！都是自家师兄弟，干嘛整这些虚头巴脑的俗礼！太见外了！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
他目光在叶辰和叶灵儿身上快速扫了扫，似乎在评估着什么，随即猛地一拍那焦黑的脑门。
“哎呀，瞧我这记性！真是该打！第一次见面，做师兄的也没什么好东西送你们，不成敬意。”
说着，他像是献宝似的，急急忙忙从腰间的储物袋里掏出了两颗黑乎乎、形状有些不规则，还散发着一股难以名状焦糊味的丹药。
他一手一个，不由分说地塞到了叶辰和叶灵儿的手中，热情得让人无法拒绝。
“呐！这是师兄我刚刚研制成功的丹药！效果特别好！就是还没来得及取个响亮的名字，你们先收着，就当是师兄我给的见面礼了！千万别客气！”
叶辰低头看着手心里那颗卖相极其“独特”的丹药。
丹药通体漆黑，表面布满了诡异的暗红色纹路。
这丹纹……怎么看怎么透着一股浓浓的不祥之兆。
灵儿也举着那颗散发着不详气息的黑丹药，的小脸上满是疑惑与不解。
她凑近用小巧的琼鼻轻轻闻了闻，秀眉立刻蹙得更紧，又小心翼翼地用神识探查了一下。
“二师兄，这是什么丹药呀？感觉……好奇怪哦，好像……没有感受到任何寻常丹药该有的药力气息呢？”
她歪着小脑袋，充满了困惑。
“莫非是灵儿修为太低，感受不到此类高阶丹药的玄妙之处？”
就在此时，一道略带无奈和头痛，又夹杂着几分生无可恋的声音，突兀地从大殿深处幽幽传来。
“我劝你们，最好别随意乱动他给你们的任何丹药。”
“尤其是那些他声称‘刚刚研制成功’，并且‘效果特别好’的。”
丹宗宗主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三人面前，脸色比二师兄的脸还要黑几分。
他先是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自家那位得意洋洋的二徒弟，忍不住抬手扶了扶额头。
然后，他才转向一脸懵逼的叶辰和叶灵儿，语重心长，带着几分郑重地说道：“这小子的丹药，不能用常理度之。”
宗主顿了顿，似乎在回忆什么不堪回首的往事，嘴角控制不住地微微抽搐了一下，眼神飘忽，充满了故事感。
“有一次，”宗主的声音带着一丝虚弱，“他炼制了一炉据说是能‘增强五感’的丹药。”
“结果，一位平日里德高望重的长老，本着鼓励他、相信他的心态，试了药。”
宗主的声音更低了，带着一丝颤抖。
“那位长老，只是一个时辰之后……”
“方圆百里之内，哪怕是一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在他耳中，都如同九天神雷轰鸣，震得他神魂欲裂，抱头鼠窜！”
“所有寻常的食物，哪怕是平日里最爱的灵果佳肴，其散发出的气味，在他鼻腔中，都化作了世间最恐怖的毒气，首冲天灵盖，让他几欲作呕昏厥！”
“更可怕的还在后面！”
“一次，仅仅是一枚熟透的灵果，不过拇指大小，轻轻从树上掉落，砸在了他的头顶。”
“他当场痛得满地打滚，涕泪横流，形象全无！”
“声称自己仿佛被一百柄飞剑同时穿脑而过，那种极致的、深入灵魂的痛楚，日夜不休，持续了整整一个月！”
“一个月啊！”
“不是……你就说，这五感，它增没增强吧？”一旁顶着焦黑脸庞的二师兄，似乎完全没听出宗主话语中的血泪控诉，反而小声嘀咕了一句，语气里还带着一丝不被理解的委屈。
那声音不大，但在这安静得落针可闻的大殿之内，却显得格外清晰刺耳。
宗主眼角狠狠地抽搐了几下，额头上青筋暴起，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勉强压下了当场清理门户的冲动。
他强行让自己移开视线，不再看那个得意门生，声音愈发艰涩。
“还有一次。”
“他，又炼制了一炉丹药。”
“这次，号称‘金刚不坏’护体丹！”
“丹成之日，好家伙，那真是霞光万道，异香扑鼻，差点引来丹劫！”
“整个宗门上下，都被这异象惊动，啧啧称奇，以为我丹宗终于又炼制出什么神丹！”
“一位常年负责测试丹药效果的执事，满怀期待地吞服了一颗。”
宗主说到这里，深吸一口气，仿佛要用尽全身力气才能继续。
“丹药入口，那执事只觉一股浩瀚大力，瞬间游走西肢百骸，充斥每一寸血肉！”
“他当即大喜过望，以为神丹己然功成，自己即将拥有金刚不坏之躯！”
“然后，他尝试运起微不足道的一丝灵力，想试试这‘金刚不坏’的成色究竟如何。”
“结果……”
宗主痛苦地闭上了双眼，似乎不忍回想那足以载入丹宗史册的惨烈画面。
“他，只是轻轻地，跺了那么一下脚。”
“轰！！！”
“以他为中心，方圆千丈的青石地面，瞬间化为齑粉！ 所在山峰的高度都下降了几十米！”
“他轻轻一挥手，几人合抱粗的试剑石柱，应声断裂！切口光滑如镜，仿佛被绝世神兵轻轻划过一般！”
“那执事当时就傻了，站在原地，彻底懵了！”
“他完全没料到，这丹药所谓的‘护体’效果，竟然是这种毁天灭地的形式！”
“更可怕的是，他发现自己完全控制不住体内那股恐怖力量！”
“他一握自己温养了数百年的本命飞剑，只是轻轻一碰，‘咔嚓’一声，飞剑当场化作粉末！”
“走路，他再也不敢用力，生怕一不小心就把整个山头给踩塌了！”
“说话，他更是只敢用蚊子哼哼般的声音，生怕一口气没控制好，音波震塌了屋顶。！”
“还好当时周围的弟子见机得快，一个个离他远远的！”
“最后，他想回自己的洞府静一静，思考一下人生。结果，只是习惯性地，轻轻一推自己洞府的石门……”
“那执事，衣衫褴褛地站在自己洞府的残骸之中，迎风流泪，站了整整三天三夜，愣是不敢再动弹分毫！”
“他的道侣都放话了，如果恢复不了，那就解除关系！”
“最后，还是本座亲自出手，用阵法慢慢消磨了他体内的药力，才算把他救回来。”
“至于那所谓的‘金刚不坏’……”
宗主看了一眼旁边正眼巴巴瞅着自己的二徒弟，语气中充满了疲惫。
“确实是‘金刚’，也确实‘不坏’，只不过坏的都是他身边的东西。”
宗主长长地、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那口气息里，包含了太多不足为外人道的辛酸。
他转过头，终于再次看向依旧一脸兴奋的二师兄。
宗主眼神复杂，缓缓开口，声音沙哑地问道：“介绍一下吧，这次……又是什么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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