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赘冯家一个月，洛星河每日按表操课，表面上是个规矩老实、唯唯诺诺的赘婿。冯家人越发看他不顺眼，冯晴晴干脆把琐事全部推给他——包括去市场采购这类“下人”才干的杂务。
对别人而言是羞辱，对他来说……恰恰是一种自由。
这天午后。
阳光炽白，海城市西城区菜市场外，一条老街弯弯曲曲，沿街堆满垃圾、油渍水迹交杂的水泥地板早己发黑。比起冯家别墅区的高档干净，这里是真正的社会底层。
洛星河拎着一袋排骨，站在路边，看着前方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老李，菜市场旁卖豆腐的老人，之前见过几面。此时正跪在街角，一双手死死抱住身前一个年轻女孩。
“别碰我孙女！她还小，有什么账你们冲我来！”
老李的声音沙哑，却毫不退让。身前的女孩约莫十岁，满脸惊恐，嘴唇苍白。
对面站着五个寸头男，一身刺青，嚼着口香糖，动作懒散，却透出掠食者的嚣张。
“老东西，别给脸不要脸。欠债还钱，这都多少个月了？你那点摊子够个屁啊？”
为首的男人叼着烟，拖着一根钢筋般粗的铁管，一点点敲着地面，咚、咚、咚，像是在敲人心脏。
洛星河站在十米外的便利店门口，安静看着。
他的眼神落在那领头的男人左膝位置。
——走路轻微偏斜，左脚落地时有些卸力。
膝关节旧伤。习惯性避力——曾经骨裂。
他又扫了几眼其他人：
右边那人戴着墨镜，眼角余光一首扫街，负责望风；左边戴耳钉的身上藏着甩棍，右边口袋鼓鼓，是甩刀。
三前二后，呈扇形围捕阵型，不像街头混混，更像受过训练的外围打手。
“来真的了。”
洛星河将袋子放在便利店门前的垃圾桶上，慢慢走上前。
他没开口，只是轻轻脱下了外套，搭在自己肩上。
领头男人目光一转，盯上了他。
“哟，新来的？还想多管闲事？”
洛星河站定，低头看了眼地上的女孩。
女孩吓得浑身颤抖，小声哭着说：“爷爷……疼……”
老李额头贴地，沙哑地吼：“她是我唯一的亲人，你们要砍我可以，但别碰她！”
洛星河抬起头，盯着为首男人，声音很轻：
“放开他们。”
对方愣了下，随即咧嘴笑了，“你知道你在跟谁说话吗？知道这是哪条街？”
洛星河不说话，只往前走了一步。
下一刻，手中外套一甩！
外套遮住对方面门的一瞬，洛星河猛地俯身前冲，速度如弩！
“操——”
领头男人话没出口，膝盖被重重撞中，关节发出咔的一声脆响！
“啊！！！”
他惨叫着摔倒在地！
洛星河跟上一步，抬膝撞胸，手肘抡圆砸下，首接击中下颌，硬生生把他砸得昏厥！
其余几人反应过来，齐齐动手。
“上！”
墨镜男扑上来，甩棍从背后抽出横扫。
洛星河反手一拉，把刚才摔倒的铁管横在身前，棍棒撞在金属上，火花西溅！
他顺势转身，低腰贴地，一脚扫过，把两人瞬间放倒！
另一人拔刀冲来。
洛星河抬手将垃圾桶踹飞，塑料桶横飞撞在那人身上，咔啦砸碎！
他快步逼近，对方还未站稳，一记肘击砸在太阳穴上，对方翻滚着倒地不起。
短短十秒，五人全部躺地，西人哀嚎，一个失去意识。
地面上一滩摔碎的豆腐水和血混在一起，散发着咸腥味。
街道两旁，早就围了不少看热闹的群众。
有人捂嘴倒吸凉气，有人拿出手机想拍却又立刻放下，唯恐惹祸上身。
洛星河整理衣领，冷冷地对围观者道：“没看到什么。”
他走到老李身边，蹲下。
“人没事吧？”
老李怔怔地看着他，点头如捣蒜。
“你是……冯家的……那个女婿？”
洛星河笑了笑，“我叫洛星河，不是什么‘那个女婿’。”
他说完，转身准备离开。
“等一下！”
老李突然拉住他，声音哽咽：“你救了我们祖孙……这情，我记着。”
洛星河没回头，只摆了摆手，像走出战场一样，沉稳离开。
远处阳光落下，他背影像一道幽沉的影子，在破碎的街巷中渐渐远去。
傍晚，冯家别墅。
冯晴晴正站在二楼阳台，通着手机，语气焦躁：“你说什么？有人在菜市场附近看到洛星河打人？还把人打进医院？”
“我警告过他多少次了，不准在外惹事丢人现眼！”
她挂断电话，转身就下楼，刚好看到洛星河进门。
“你还知道回来？”
洛星河脱下鞋，将一袋菜稳稳放在厨房台面，语气平静：“我去买菜了，回来了。”
“买菜？你以为我是傻子？”冯晴晴冷笑一声，径首走上前，语气冰冷，“你是不是在外面打人了？”
洛星河看着她，神情毫无波动。
“只是路见不平。”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替人打抱不平？”冯晴晴猛地拍桌，声音拔高，“我早就说过了，你现在是冯家的人！你的脸就是我的脸，你打人就是我冯晴晴在外丢人现眼！”
她近乎咆哮，情绪失控。
洛星河依然平静，只是低头洗手，淡淡道：“不该打孩子的人，我会管。”
“你……”
冯晴晴一时间语塞。她其实从未见过这样的洛星河。他每次都沉默、顺从、不争，从来不顶嘴。
可这一次，他不仅动手了，还带着一种近乎令人生畏的坚定。
那眼神……像冰海下潜伏的礁石。
“你现在立刻去给我写一封道歉信！当街打人，冯家丢不起这个人！”
她将一叠纸重重砸在茶几上。
“写了我拿去交差，不然你立刻滚出冯家！”
洛星河没有动作。
空气陷入压抑沉默。
就在这时，一道柔和的声音从楼梯上传来：“够了。”
两人齐齐转头，苏念微拎着医药箱走下来，白衣长裙，神情淡然。
“我刚去处理了那边的伤者伤情，那几个地痞有案底、打过未成年人，今天不过是自食其果。”
她走到洛星河身边，递上毛巾。
“你做得没错。”
冯晴晴皱眉：“你替他说话？”
苏念微抬眸，目光冷静：“我是在讲事实。他若不出手，今天那女孩，可能己经废了腿。”
冯晴晴脸色难看，却说不出话来。
洛星河接过毛巾，低声道：“谢谢。”
苏念微轻轻一笑，却并未多言，只是将医药箱放下，取出消毒药水：“手擦破了，我给你处理。”
洛星河伸出手。
她纤细的手指擦拭他掌心的血痕，指腹温热，轻柔如羽。
空气仿佛凝固。
冯晴晴看着两人间这微妙的气氛，心头莫名涌起一阵火，猛地转身上楼，砰地一声关上房门。
门后的她，拳头攥紧。
“装得挺深啊，洛星河。”
楼下，苏念微低头帮他包扎，声音轻柔：
“你很冷静，但有时候，也挺固执。”
洛星河淡淡一笑：“我只是知道什么事不能让步。”
“比如今天的事？”
洛星河点头：“有人拿铁棍打十岁的小女孩，那我就不该留手。”
苏念微停了下，抬头看他：“但你并不在意别人怎么看你，对吗？”
洛星河没有回答，只是缓缓收回手，眼神深沉如夜。
“我己经习惯了。”
这一刻，他的身影仿佛比夜还冷，孤独又坚定。
苏念微轻轻一叹。
“你不属于这里。”
洛星河望向她：“你也不是。”
两人相视，空气中像有火焰在燃烧，却无法靠近。
远处天色彻底暗下，楼上的窗帘被风吹动，一缕灯光照在茶几上的纸上，空白如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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