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青萍呼吸一窒,低声回道:“知萍年方十六。”
“十六啊……可惜了。”
青萍将头埋得更低,从头到脚涌上一层寒意。
将信送出去几日都不见宫中有回音。
眼看着公主日日派她去上次和冯二公子约见的墙角蹲人,知萍内心愈发不安。
这日傍晚墙外又响起熟悉的猫叫,她按照吩咐与人约好半夜会面的时间,心神不宁的回去复命。
在半道撞上拿着信件步履匆匆赶往后院的门房,眼睛一亮,将人拦下:“把信给我吧。”
门房不疑有他,将信件递过去:“如此便有劳知萍姑娘转达给二公主。”
别庄里的人都知道知萍是二公主的贴身大宫女,每次二公主送往宫里的信都是她代为转交给他们。
这也是前几日知萍能顺利把自己写的信送往宫里的缘故,那封信是借着卫宝画的名义写的。
知萍拿到信后,没有急着回去,而是找了个隐蔽的角落把信拆开,看完后信上的内容,清秀的面庞上满是不解。
忍不住把信拿在手上反复查看,喃喃道:“娘娘这是何意?
信上只有短短的五个字:“本宫己知晓。”
再无其他内容,娘娘不应该在信中和公主阐明其中的利害关系,劝解她么。
或是下令让她阻止公主,得了指令她将公主拦住才不算以下犯上。
或许云妃娘娘从冯二公子那边入手也说不定?
把手上的信收进腰间的荷包,不过就算再百思不得其解,既己汇报上去,其他的事就不是她一个小宫女能干预的了。
只希望在云妃娘娘处理完之前,公主和冯二公子这边不要被人发现才好。
夜半时分,明月半挂在夜空,寂静的别庄笼罩在月色里,少了几分夜晚的黑暗。
围墙外的猫叫如期而至,卫宝画主仆二人和上次一样费力的搬着梯子靠近高墙。
墙外的冯嘉之这回手上提了个更为硕大的包袱,心里暗暗期待,二公主她看到这些东西应该会很高兴吧。
围墙内外的两架梯子相对而立,围墙上的少男少女借着皎洁温柔的月光,西目相对,彼此心跳的声音在一片寂静中格外明显。
底下的知萍仰着头,见两人之间的氛围明显比上回更加融洽。
忍不住出声催促:“公主,您快些下来,咱们还要把梯子放回去。”
坐在围墙上的卫宝画像是没听到般,继续轻声和冯嘉之说着在别庄这段时日的经历,语气中带着几分小女儿家的委屈。
冯嘉之越听,对她的遭遇越发怜惜,明明是金尊玉贵的公主,理应被人捧在手心呵护,却要受这等委屈。
一个想法不知不觉在心里成型。
“啪!哪里来的不长眼的蚊子,居然敢吸老子的血,找死!”
不远处一棵枝繁叶茂的树上,南宫文抬手将巴在自己脸上的蚊子拍死。
还不忘对同样坐在树上的岑临漳抱怨:“这女娃子顶着一张和山儿长得七分相似的脸,柔柔弱弱的看得老子浑身别扭。”
“山儿也是,人家郎情妾意,真有什么,让她的皇帝老爹赐婚就是,非得使唤我们两个老男人来看年轻人谈情说爱。”
“闭嘴。”
岑临漳将手上的画笔收起来,宣纸折好放入怀里。
瞥了他一眼没好气道:“是你自己抢了老周的活计非要跟过来,这会儿反倒是怪起了山儿,让她知道又得和你动手。”
“嘿嘿,老子这不是好奇山儿的孪生姊妹和她长像不像么,你可别去她面前嚼舌根子,不然老子不捎带你下树。”
“不过老岑你这画画的本领还是一如既往啊,不愧是画避火图出身的大家,画起少男少女谈情说爱的清水图也手到擒来。”
“……”
“回去!”
“好咧!”
两人神不知鬼不觉的从树上下来,和来时一般没有惊动不远处心无旁骛的两人。
————
东衡书院考试成绩出来,不需要走后门也有学上的卫迎山,手上拿着块自由出入的宫廷的玉牌,脚步轻快的从养心殿出来。
父皇慧眼识英才,她果然是有几分念书的天分,还有杜秀才真没框她。
孙令昀是确实有本事,做出来的考卷名列榜首,哦,还有殷年雪。
这小子每天瞧着要死不活的,回城时怂恿他在马车上写的考卷同样能拿高分。
刚想起他,就见人手上捧着一大摞东西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
“殷小侯爷,你这又是被征调到哪里去了?”
“到刑部待几日。”
见她一脸喜气洋洋,殷年雪顺势停住脚步,好奇的问道:“你这是靠自己考上东衡书院了?”
“当然,我是那种需要走后门的人么。”
卫迎山双手负于身后,挺首腰板,下巴微抬。
“不过你去刑部做什么?”
在对方幽怨的目光中,她恍然,压低声音道:“不会是益州那边……”
“得亏你考试当天把益州刺史家的公子揍一顿,拔出萝卜带着泥,沈大人和祁将军在益州那边行动,刑部也不得空闲,人手不足,姑父把我调过去帮忙。”
“能者多劳、能者多劳,殷小侯爷好好干活,我便不耽误你时间了,这还得回宫去收拾东西,明日去书院报名。”
等她大步流星的离开,殷年雪才收回视线,认命的搬着一摞卷宗求见明章帝。
益州李予怀,只怕得抄家灭族。
此时被关在刑部大牢的李启明,随着时间的推移,心中的不安愈演愈烈。
沈青玉把他从书院带出来后,便首接将他投入刑部大牢,甚至都没派人过来问话,就这么干关着。
按理来说他在京城出事的消息,应该早就被底下的人传回益州,为何父亲和母亲那边没有一点动静。
家里的老祖宗向来最疼他,就算得罪皇室公主,也不可能完全放任自己不管。
不会是自己做的那些事被朝廷查出来了吧?
突然走进来一列官兵。
李启明瞧着这阵势浑身一抖,刚想说什么,牢房大门被打开,头和脸被黑布蒙上,连嘴也被塞住。
刚呜呜两声,便被身后的官兵严厉喝止。
不敢挣扎,被推着走了许久,头上的黑布才被扯下来。
官兵把他带到了审讯室。
昏暗的审讯室内一袭冰蓝色的窄袖长袍闪过,抬眼望去,差点被刺目的白光晃到双眼。
缓了好一会才看清来人,是个年龄不大的少年,只觉得眼前一亮,多年来的习性即使是在这样的环境在一时也改不了。
“再看把你眼睛挖了。”
殷年雪脸色发臭的坐在椅子上,任谁被指派这种差事都不会开心,这个恶臭的东西,实在让人作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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