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蛋糕店玻璃门被推开时,风铃发出细碎的响。黑妹的蓝裙子扫过门槛,高月香攥着简历的手心全是汗。穿白大褂的店长扫了眼她们胸前的出狱人员就业登记证,嘴角向下撇。)
店长(用镊子拨弄展示柜里的马卡龙):我们这不招有前科的。
高月香(向前半步,指甲掐进掌心):她真的很会做翻糖花,您给个机会试试行吗?就十分钟!
黑妹(己经在操作台前铺油纸,指尖灵巧地揉着奶油色翻糖。高月香看见她后颈的碎发被汗水粘住,像她们在监狱里偷偷给李姐女儿做生日贺卡时那样专注。)
(店长的手机突然响起,黑妹己经用牙签在翻糖花瓣上压出纹路。高月香盯着墙上的价目表,最便宜的向日葵蛋糕要卖六十八块,够买半盒月月的助听器电池。)
店长(挂掉电话后皱眉):五分钟,做不出来就——
黑妹(举起成品时手腕上的旧疤泛着粉。那朵翻糖向日葵的花盘里,藏着用食用金粉点的露珠,花瓣边缘还沾着 tiny 的糖霜花粉。)
高月香(听见自己心跳声):这是她独创的"晨露"款......
店长(用镊子夹起一片花瓣透光看,语气松动):试用期三天,工资减半。
(深夜的便利店暖黄如豆,高月香对着招聘启事咬掉面包边。黑妹在蛋糕店后厨刷烤箱,她就着货架灯光给家政公司打电话。电话那头的男人听完服刑记录后笑了:"扫厕所倒是缺人,敢干吗?")
高月香(把清洁剂塞进帆布包):干。
(客户家的水晶吊灯刺得人眼花,高月香跪在浴室瓷砖上擦水渍。主卧传来争吵声,女主人尖叫着"谁让你动我首饰盒",男主人摔门而出时撞翻她的水桶。她蹲在走廊捡滚落的海绵,看见垃圾桶里躺着个丝绒盒——里面是副积灰的人工耳蜗体外机。)
高月香(指尖触电般缩回):这、这是......
女主人(涂着红指甲的手抢过盒子):旧型号早没用了,你想捡破烂?
(凌晨三点的蛋糕店飘着黄油香,黑妹正在给向日葵蛋糕裱花。高月香把捡来的体外机藏在储物柜最深处,手指被消毒水浸得发皱。黑妹突然拽她看向橱窗,雨幕中,个穿雨衣的小女孩正贴着玻璃看蛋糕,发梢滴着水。)
高月香(猛地想起月月两岁那年发烧,也是这样扒着药店玻璃看贴纸):黑妹,去拿块干毛巾......
黑妹(己经冲进雨里,手语比划着"小心路滑"。小女孩仰头看她,眼神突然亮起来——那是种高月香熟悉的、对"同类"的敏锐感知。)
(暴雨转成淅沥时,蛋糕店的铁皮屋顶开始漏雨。高月香踩着梯子堵裂缝,黑妹在下面接水桶,突然被掉落的石膏板砸中肩膀。冲进来避雨的聋哑学校老师白薇扶住黑妹,从口袋里掏出笔记本:"我是手语老师,你们需要帮忙吗?")
白薇(在本子上画向日葵):我有个学生和你们很像,她妈妈也是单亲......
高月香(攥着漏下来的雨水,突然开口):人工耳蜗旧型号......还能卖吗?
(周末的二手市集飘着霉味,高月香把体外机擦得发亮,用黑妹做的翻糖花垫在下面。穿貂皮大衣的中年女人捏着机器冷笑:"残次品谁要?"黑妹突然打手语,白薇在旁翻译:"这是澳洲进口芯片,原价三万七。")
高月香(喉结滚动):我们只要五千......
白薇(突然举起手机展示聊天记录):我有个家长群,有位听障儿童家长愿意出八千买配件。
(蛋糕店的收银台里,黑妹用红绳把钞票扎成小捆。高月香数到第七万时,窗外飘来桂花香——离月月的手术日期还有十天。黑妹突然拽她去后厨,从烤箱里端出个特制蛋糕,向日葵花盘里插着张皱巴巴的缴费单。)
高月香(指尖抚过奶油写的"加油"):你什么时候......
黑妹(打手语时眼睛弯成月牙,又指指自己耳朵):白老师教我"奇迹"怎么比划了。
(手术室外的长椅上,黑妹把向日葵种子分给候诊的孩子们。高月香攥着缴费单,听见护士叫"林月月"的瞬间站不稳。黑妹扶住她,掌心又刻出那个熟悉的符号——这次下面多了行小字:"花开了"。)
护士(递出术后注意事项):孩子恢复得很好,现在能听见声音了。
月月(突然扭头看向她们,睫毛上还沾着泪珠):妈妈......姐姐......
高月香(膝盖砸在地上发出闷响):哎!妈妈在......
黑妹(手语打得太快,眼泪滴在月月手背上):是向阳花的声音呀。
(深秋的蛋糕店飘着焦糖香,橱窗里的翻糖向日葵旁,摆着月月画的全家福。高月香给新入职的听障学徒演示裱花,黑妹在收银台用手语和顾客交流。白薇推门进来,举着聋哑学校的合作邀请函,阳光正好落在她们共同绣完的向日葵旗帜上。)
学徒(用手语比划出问号):为什么选向日葵?
黑妹(在他掌心画花盘):因为它永远知道太阳在哪里。
高月香(把刚烤好的面包端上货架,听见月月在院子里喊"妈妈看,花又开了"):因为我们抬头就能看见光啊。
(深夜打烊时,黑妹指着星空打手语。高月香读懂她的意思——那些曾以为永远照不进监狱的星光,原来一首亮在她们攥紧的掌心里。烤箱余温还在,新一批向日葵种子己经泡在清水里,等待明天的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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