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孽债
我脑袋里陷入了一片混沌，堂姑说的话，一下让整个事情变得更加模糊不清。
“珟瑶，你一定要记住我刚才说的话。”堂姑又在旁边叮嘱了一句。
我握着她的手，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让她放心，我心里有分寸的。
“出去吧，总不能一直待在房间里的。”我站起身，勉强地对堂姑露出一个苦涩的笑。
在走出房门的时候，堂姑还一直小声叮嘱我，千万不能相信老头说的话。
但是，我一出门，老头居然直接伸手抓住了我的手腕，“你要是想活着，就跟我离开这里。”
这时候，我果然看到了他右手虎口处有一个刺青，有点类似一个蛇形图案，非常的明显。
“你手上这个刺青是什么？”我假装对他手上的图案感兴趣的问。
老头愣了愣，回答道，“你不用管这么多。”
我直接缩回手，干脆的拒绝道，“我不会跟你离开的。”
“你留下来只有死路一条。”老头顿时有些着急。
见他这副模样，我就越加对他怀疑，他有种想要强拉我离开的冲动，但这时候堂姑走出来，拦住在了我跟他的中间。
老头见此一幕，也是知道在众目睽睽下，不可能将我带走的。
“既然如此，我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你自己小心一点，不过在我离开之前给你一个忠告。”
老头眼睛眯成了一道缝，朝着吴仙婆和堂姑扫了一眼，语气沉稳的说道，“小心你身边的人，外表只是皮囊，是好是坏一定要用心感受，但愿你能好好活着吧。”
话刚说完，老头转身冒着淅淅沥沥的雨，就朝着院门外走去，很快就消失在了黑夜里。
堂姑朝着漆黑的院门看了一眼，走过来在旁边说道，“他就是在妖言惑众，别信他说的鬼话。”
我郑重地对堂姑点了点头。
不知什么时候，黑夜色里淅淅沥沥的雨声小了下去，空气里弥漫了几分阴冷。
五叔公年纪大了受不得寒，也熬不了夜，就戴着斗篷打着手电回去了。
吴仙婆在灵堂里忙碌，我看到她又从那麻布袋里取出来很多糯米粒，沿着堂屋门口洒了一圈。
堂姑也在这里，我心里倒是不怎么害怕，坐下来一安静，我脑袋里便又不自觉胡思乱想起来。
我忽然想到了前天白天，梦到奶奶牵着小女孩，最后双双变成黑蛇朝我撕咬过来的画面。
又联想到刚不久前，我在棺材里看到梦里那个小女孩的情形。
奶奶死后从尸体里钻出无数黑色小蛇，堂姑又说我妈在生我的头一天晚上梦到一条怪蛇。
不知道为何，我总觉得这些事都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我迟疑了一下，将梦到奶奶牵着小女孩的变成黑蛇的噩梦，跟堂姑说了一遍。
堂姑愣了愣，不过随即不在意的说，“你奶奶走的有些不安生，你害怕也是正常的，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你不要整天胡思乱想。”
我摇摇头，否定地说，“起先我也以为只是一个噩梦，可刚开始一个人在灵堂的时候，我亲眼看到那个小女孩了，她还不停地叫我名字。”
我说了这句话以后，堂姑的脸色才起了轻微的变化。
“你还记不记得那小女孩长什么模样？”
我沉思地回想了一下，将那个穿青灰色衣服的小女孩身体特征对堂姑说了一遍。
“对了，她眉心的地方，有一个血红色像是钉子眼的胎记！”我将那小女孩眉心的诡异说了出来。
在刚开始我对堂姑阐述的时候，她脸色相对平静，但当我对她说到那小女孩眉心有一个血红色钉子眼的胎记时。
她瞳孔骤然放大，目光瞬间就变得惊恐起来。
“珟瑶，你说小女孩的眉头上有一个血红色钉子一样的胎记？你亲眼看到的？”
这一下，堂姑的恐惧简直比刚开始在屋里，对我说我妈生我时，做那个大蛇追她的怪梦还要强烈。
我顿时也跟着焦躁不安起来，但还是竭力的点了点头，并且对堂姑说我亲眼看到的。
“嘶……”
堂姑的嘴里，狠狠地吸了一口凉气。
“是她，是她回来了！”堂姑着魔般惶恐不安地呢喃着。
堂姑浑身都在颤栗，我赶紧两只手握住她，一边安抚情绪一边试探着问，“堂姑，她是谁？”
“你……你姐姐！”堂姑含着泪说了这么一句话。
“我姐姐？”我心跳骤然加速，声音惶恐而不敢相信道。
从小到大，我可从来没有听说过自己还有什么姐姐。
堂姑神情恐慌地说了两个字，“孽债！”
“堂姑，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心里泛起惊涛骇浪，但还是努力让自己冷静。
堂姑的手无力垂落下去，眼神也变得有些落寞，过了足足一两分钟，这才抬起头来，说出我当年出生前发生的一系列的事情。
“其实在你之前，你父母曾经生下过两个孩子，但都没有活过七岁。”
堂姑语重心沉地看着我，说出来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我父母结婚后第三个年头才怀上孩子，只是那个时候还是骄阳不稳的年代，社会也不发达。
我妈怀的第一胎是个男婴，也就是我哥。
从怀上他后，我妈的身体就变得不怎么好，含辛茹苦十个月，出生那天我爸还没有回来，而奶奶也因为隔壁村出了事被请去帮忙了。
那时候农村的车道都是那种土路，根本就来不及，当天我妈是忍着痛一个人往县城赶，说来也怪。
那天我妈一出门天就起了大雾，按后来我妈说的话，从村到县城就一座山一条道不可能迷路，可当天我妈在大雾天走到天黑都没有走出去。
最后不知道怎么的就走到了山脚下的野坡地里，那天晚上月亮跟个大脸盆子似的，透过雾气灰刹刹的，那山下的野坡地村里人都叫丧魂沟。
听这吓人的名字，就知道肯定是有一些说头的，村里老人说丧魂沟里埋的都是逃荒饿死鬼，还有兵荒马乱打仗一些无家可归的流民。
说白了其实就是个乱坟岗，我妈当时脸都吓白了，她的周围到处都是横七竖八的墓碑和鼓起来的坟包。
一些坟包上还插着白条在月夜里舞动，跟鬼手似的。
也就是那个时候我妈肚子突然剧痛不止，低头一看裤腿上都是血，我妈知道是羊水破了。
那天晚上我爸求着村里的人找了一宿，后来在丧魂沟的坟草地里找到了我妈，毛草里到处都是血和抓痕。
在我妈旁边，还有她沾满血的衣服裹着的婴儿。
我妈那时候都只剩下一口气，要是在晚一些我跟可能命都保不住了。
堂姑满脸都是追忆，对我说，“找到你妈的时候，地上都是血，她还把你哥抱的死死的。不过说起来也怪，那天天都还没亮，找到她的时候那坟地里几百只黑不溜秋的老鸦，堂姑我这一辈子都没有看到过那么多老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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