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秋这日,莫无伤背着竹篓上山采药。篓里装着新收的麦粒,底下压着王寡妇纳的千层底布鞋。山门石阶长满青苔,守山弟子嗑着瓜子讥笑:"杂役院的又来蹭功法?"
莫无伤不答话,蹲身去捡滚落的麦粒。指尖触地的刹那,石阶突然亮起星纹——竟是当年寒潭底见过的周天星辰图!守山弟子手中瓜子突然炸开,葵花籽排列成"叩山"二字。
"放肆!"执事长老踏剑而来,腰间玉牌刻着"传功"二字,"区区杂役,也敢窥探护山大阵?"
莫无伤怀中陶盆突然发烫,盆底倒映出执事长老后颈的控尸符。他佯装惶恐退后,布鞋故意踩在星纹天玑位。整座山门轰然震动,七十二峰同时响起钟声。
"何人叩山?"掌门声如洪钟,震落崖边松针。莫无伤抬头望去,掌门眉心红痣与狗娃胎记如出一辙。
青石阶突然活转,化作三千剑刃倒竖。莫无伤解下草绳束发,每根发丝都沾着星砂。踏出第一步时,他忽然想起江叔教的挑水步法,足尖点刃如履平地。
"好个凌波踏浪!"药峰女长老拍碎茶盏,"这身法倒像我徒儿......"
话到半截忽然噤声。莫无伤己踏过九百阶,布鞋渗出的血迹在石阶上绘出麦穗图。执事长老暗中掐诀,剑刃突然暴涨三尺,却见莫无伤怀中滚出个麦秸螳螂,鞘翅振动间削平剑锋。
日上三竿时,莫无伤跪在祖师殿前。青蛟剑灵化作的扫地道人倚着廊柱,扫帚尖在地上勾画《锄禾谱》。掌门抬手欲测灵根,莫无伤突然捧出陶盆:"弟子愿以此器换入门机缘。"
殿中哗然。戒律堂首座拍案而起:"五行废灵根,也配......"
话音未落,陶盆突然倾覆。盆中星砂洒落地面,凝成当年七星子遇害的影像。画面里戒律首座手持透骨钉,钉尾刻着现任掌门的私印!
"竖子安敢!"掌门袖中飞出七柄飞剑。莫无伤就地翻滚,布鞋甩出时带起麦芒剑气,将飞剑钉在梁柱上。鞋底千层布剥落,露出王寡妇绣的星斗图。
青蛟剑灵突然长啸,扫帚柄炸裂,露出尘封的玉衡剑真身:"二十年了,该清算了!"
药峰女长老突然掀翻茶案,袖中飞出三千银针。莫无伤抓起供桌上的贡品馒头,面皮遇气劲炸开,里头的红豆馅竟化作血灵芝孢子。银针触及孢子即融,在大殿地面蚀出"弑师"二字。
"好戏该收场了。"掌门撕去面皮,露出江叔枯树般的面容。他抬手招来青铜棺,棺中少年遗蜕与狗娃合二为一,化作血色麒麟扑来。
莫无伤踏着《踏星步》疾退,怀中陶盆突然飞起倒扣头顶。盆底豁出金光,正照在祖师爷牌位上。牌位裂开,掉出半卷《连山易》,书页间夹着张泛黄的卖身契——立契人竟是少年时的掌门!
"原来是你!"青蛟剑灵目眦欲裂,"当年贺三杰救你出勾栏......"
血色麒麟突然惨叫。狗娃从麒麟额心钻出,手中麦秸螳螂己化作青锋剑:"师父,这具肉身用着可还顺手?"
莫无伤福至心灵,咬破舌尖喷血于陶盆。星砂混着精血凝成犁铧,将血色麒麟犁成碎片。江叔的元神刚要逃遁,被王寡妇掷出的纺锤缠住,星纹布裹成茧蛹。
三更时分,莫无伤跪在真正的掌门面前——竟是扫地道人!老者褪去伪装,露出脊梁上被抽走的龙骨:"当年为师遭暗算,幸得你父以命相护......"
檐角铜铃轻响,莫无伤接过青蛟剑。剑身"锄奸护生"西字流转金光,映得祖师殿亮如白昼。殿外三千弟子齐声高诵:"请大师兄执掌戒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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