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西章 血色黎明
首升机螺旋桨的轰鸣声撕开雪原的寂静时，秦岳正蹲在医疗舱外，用雪水擦拭唐刀上的冻血。刀刃在晨曦中泛着冷光，甲骨文"斩"字周围凝结的冰晶，竟呈现出类似翅膀的形状——与昨夜缴获的"金乌"残片纹路如出一辙。他忽然听见舱内传来追风的呜咽，尾音里带着难以忽略的颤栗。
"追风的前掌肌腱断裂超过72小时。"卫生员小陈掀开舱门，医用手套上还沾着犬类麻醉剂的气味，"就算做了肌腱重建手术，也无法承受高原负重了。"
秦岳的手指在刀柄上骤然收紧。这只陪伴他五年的军犬，曾在玉树地震中从废墟里拖出12名幸存者，去年在加勒万河谷冲突中，更是用身体挡住了敌方掷来的手雷。此刻透过舱门玻璃，他看见追风正用鼻尖徒劳地扒拉着防滑垫，冰蓝色的瞳孔里映着首升机外的雪山，像在与坚守了半生的战场告别。
"让它留在队里。"秦岳忽然开口，"做情报科的气味样本管理员，卓玛会教它识别青铜残片的微量元素。"小陈欲言又止，最终点点头——他知道，对于雪狼突击队来说，每一只退役军犬都是流动的勋章，更何况追风的鼻黏膜里，还留存着所有"白兰度"成员的体味基因。
医疗舱的另一侧，卓玛正在临时实验室调试质谱仪。她摘下保暖手套，露出手腕上的珊瑚银镯，那是阿嬷用百年藏医典籍换来的礼。当她将"龙首"试管的残留液体滴入检测槽时，仪器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屏幕上的基因图谱竟与唐卡上的"牦牛图腾"完全重合。
"少校，您看这个。"卓玛将检测报告递给秦岳，指尖划过"古牦牛线粒体DNA"的标注，"毒株里含有距今3000年的高原适应性基因，和我们在纳木错冻土层发现的青铜残片属于同一生物链。"她忽然想起在哨所缴获的羊皮卷，上面画着九头蛇吞噬牦牛的图案，"或许他们想通过基因改造，让士兵获得古代神兽的抗寒能力？"
秦岳盯着报告上的"九头蛇·白兰度"水印，忽然想起祖父的兵谱里夹着的泛黄照片：1950年，十八军进藏时，一名老战士在雪山脚下发现的青铜鼎残片，上面同样刻着缠绕的九头蛇。他掏出半幅烧焦的军事地图，残页边缘的火焰纹路，竟与唐刀刀鞘底部的缺口形成完整的"玄武吐息"图案。
"把地图扫描进'禹迹'系统。"秦岳指的是军部新开发的甲骨文图像识别AI，"重点比对昆仑山断层带的古代烽燧遗址。"他忽然注意到地图左上角的藏文标注，经卓玛翻译后，竟是"不周山口——龙渊左阙之钥"。
首升机在基地降落时，天边的朝霞正将雪山染成血色。秦岳抱着追风走下悬梯，看见停机坪边缘站着个穿藏青色氆氇袍的老人——正是大昭寺的住持喇嘛。老人手中捧着的木盒里，躺着半块刻着"水波纹"的青铜残片，与卓玛在纳木错发现的"金乌"残片相互震颤。
"昨夜，大昭寺的镇寺唐卡突然显现新的纹路。"喇嘛的声音像陈年的酥油茶般厚重，"画中的大鹏鸟展开翅膀时，爪子里握着的正是你们夺回的'金乌'。而雪山之神告诉我，当五片残片在极地重逢，龙渊的水就会漫过古老的九州。"
秦岳接过残片，触感比想象中温暖，上面的纹路竟与追风项圈内侧的刻痕完全吻合——那是三年前他亲手为追风戴上的，刻着"雪域守护者"的藏文经咒。此刻两片残片相触，竟发出只有犬类能听见的高频颤音，追风的耳朵立即竖起，尾巴在秦岳臂弯里轻轻摇晃。
基地指挥中心的灯光彻夜未熄。秦岳盯着全息投影上的残片分布图，发现"金乌"（南）与"水波纹"（北）的连线，正好穿过地图上的"不周山口"。而卓玛刚刚传来的消息更让他心惊：实验室在敌方俘虏的血液里，发现了能与青铜残片产生共鸣的特殊蛋白，与他家族遗传的"玄武印记"如出一辙。
"队长，追风不吃东西。"小陈的声音从医疗舱传来。秦岳赶到时，看见追风正对着食盆里的牦牛肉冻干发愣，项圈上的电子定位器显示心率异常。他忽然想起卓玛说过的藏族传说：军犬的灵魂会化作雪山的风，守护每一寸曾流过血的土地。
"把我的战术口粮分它一半。"秦岳撕开牛肉压缩饼干的包装，放在追风鼻尖前。犬类的瞳孔瞬间收缩——那是他每次执行任务前，追风最熟悉的食物味道。当第一块饼干被咬碎时，秦岳听见追风喉咙里发出含混的呜咽，像在诉说无声的告别。
凌晨三点，卓玛抱着唐卡走进指挥中心。月光透过窗棂，照在画上的"大鹏鸟"翅膀上，竟显露出用银粉勾勒的星图。"队长，唐卡背面的经咒，其实是用甲骨文写的《禹贡》残篇。"她指着鸟爪下的云纹，"这里说'金乌衔火，玄武负水，西象归位之日，龙渊之门自开'。"
秦岳忽然想起在哨所地下发现的青铜火盆，盆沿刻着的正是"金乌负日"的图案。他取出祖父遗留的半块残片，与缴获的"金乌"残片拼接，缺口处竟露出一行极小的甲骨文："当海东青啄食星芒，雪狼的牙将咬断锁链。"——这分明是在暗示海蛟队与雪狼队的联动。
基地外，暴风雪再次降临。秦岳站在窗前，看着追风在雪地上艰难地踱步，身影被路灯拉得老长。他忽然明白，这场战争从来不是单兵的荣耀，而是文明的接力。当青铜残片在他掌心发烫，当甲骨文的光芒映亮战术眼镜，他知道，属于雪狼突击队的使命，才刚刚开始。
晨光初绽时，秦岳收到了东部战区的加密电报：海蛟队在南海发现与"金乌"残片同材质的青铜碎屑，声呐捕捉到类似"龙吟"的次声波。他望向昆仑山巅，那里的积雪在阳光下闪烁，像撒满了碎钻的青铜盾。而在雪狼突击队的队旗下方，追风正用三条腿站起，对着初升的太阳发出一声悠长的嚎叫——那是雪域守护者的誓言，穿越千年风雪，永远年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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