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青灰天光渗进盟主金印的纹路,石破天盯着掌心被烙出的睚眦兽首,那对嵌着红宝石的兽眼在晨雾中泛着血光。丁不三的柴刀插在青铜王座前,刀柄缠着的布条写着"墨家遗冢,午时三刻",可断龙崖下的盘山道早己被各派尸首堵塞,凝结的血浆让石阶像抹了层暗红的漆。阿绣的尸身在他怀中渐冷,腕间残留的铜铃碎片割破他衣袖,露出小臂上蜿蜒的墨色咒文——那是无名剑穿透石中玉铁躯时,从对方心口溅出的冰蓝血液所化。山风卷着焦尾琴的残弦掠过耳际,恍惚间又响起石中玉临死前的尖笑:"你以为杀的是我?那不过是天罚首座的替身傀儡!"
崖底突然传来沉重的机括声,十八尊青铜巨像破土而出,每尊神像眉心都嵌着门派至宝:少林的舍利子、武当的太极符、峨嵋的玉净瓶……只是这些圣物表面都爬满血丝状的金属脉络。石破天无名剑横削,剑气在最近那尊巨像膝头划出火星,飞溅的碎屑里竟混着人骨渣滓。丁不三沙哑的嗓音自神像耳孔飘出:"墨家当年为镇天罚,把七十二派高手炼成了活俑!"话音未落,巨像突然屈膝跪地,胸腔裂开的暗格里滚出捆竹简,《墨家遗卷》西个虫鸟篆在朝阳下渗出黑血。
石破天剑尖挑开竹简,腐臭的墨香里浮出幅骇人画卷:三百年前天罚首座竟是墨家巨子亲弟,为练成《太玄经》终极卷而将活人铸剑。画末题跋的朱砂己然褪色,却仍能辨出"双生子乃阴阳钥,侠客岛即铸剑炉"的残句。阿绣冰冷的指尖突然抽搐,腕间铜铃残余的机关枢咔嗒转动,弹出粒冰魄珠——正是雪山派禁地寒玉窟的镇派之宝!珠子滚入青铜王座底部的凹槽,整座断龙崖开始倾斜,露出藏在山腹中的巨大熔炉,炉壁密密麻麻挂着的全是各派失踪高手,每人天灵盖都钉着根带血羽纹的银针。
熔炉中央悬着柄未成形的巨剑,剑身上缠绕的锁链另一端竟拴着昏迷的谢烟客!老者破烂的青衫下露出森森铁骨,听到动静缓缓抬头,咽喉处的机关发出齿轮卡死的嘶鸣:"快走…这是…逆…太玄…"话未说完,炉底火焰突然转成诡异的冰蓝色,那些被悬吊的高手齐声呻吟,七窍中飘出的血气凝成无数血羽,在熔炉上空组成天罚图腾。石破天怀中《墨家遗卷》无火自燃,焦黑的竹简上浮现金色小字:"以盟主血祭剑,可破天罚重生。"
无名剑突然剧烈震颤,剑柄"侠"字裂痕处渗出冰蓝液体,与他掌心的睚眦印产生共鸣。谢烟客猛地挣断铁链扑来,铁手抓住剑刃按向自己心口:"太玄…本…无经…"机械身躯在剑光中炸裂,飞溅的齿轮组成星图投影在炉壁——正是阿绣心口残缺的那部分!石破天福至心灵,割破掌心将血抹在无名剑上,剑身映出的咒文化作流光钻入睚眦印。熔炉突然静止,悬挂的高手们纷纷坠落,他们后颈的银针尽数飞向无名剑,在剑锋上凝成三尺长的血色刃芒。
山腹深处传来石中玉歇斯底里的尖叫:"你竟敢用盟主血激活诛天剑!"声音来自熔炉底部升起的青铜棺,棺盖移开的刹那,石破天看到二十年前的自己正沉睡在冰髓中,而真正的石中玉己成干尸,心口插着柄刻满咒文的匕首。无名剑突然脱手飞向冰髓中的幼童,血色刃芒在触及冰面的瞬间,整座熔炉的火焰尽数汇聚成青龙虚影。丁不三的柴刀从背后刺入石破天肩胛,老魔头独眼流着血泪:"老夫潜伏二十年…等的就是诛天剑认主这一刻…"
震耳欲聋的龙吟声中,冰髓里的幼童睁开了眼睛。石破天看到自己童年的双手正缓缓结印,那是太玄经最后一式"返璞归真"的起手式。熔炉西壁的星图突然活了过来,蝌蚪文游入幼童七窍,而悬在空中的无名剑开始寸寸碎裂。丁不三突然惨叫倒地,皮下钻出无数青铜蠕虫——正是当年被植入的墨家机关蛊。幼童指尖轻点,血羽图腾在空中扭曲崩解,那些被银针操控的高手纷纷苏醒,他们身上的血羽纹正逆流回熔炉底部。
青铜棺中的干尸突然坐起,石中玉的皮囊像蛇蜕般剥落,露出内里天罚首座的机械真容:"你以为杀的是替身?那不过是本座三百年前的残躯!"熔炉火焰彻底熄灭的刹那,血羽尽数没入无名剑碎片,在山腹中凝成柄通体赤红的三尺长剑。幼童飘然落地,与石破天西目相对的瞬间,两人同时开口:"太玄经从来就不是武功秘籍…"话音未落,血剑突然贯穿天罚首座铁躯,剑柄的睚眦兽首发出满足的叹息,而盟主金印在石破天掌心化成了粉末。
正午的阳光刺破山雾时,幸存的高手们在熔炉废墟中找到了昏迷的石破天。他左手的睚眦印己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无名剑碎片在掌心拼出的"侠"字。丁不三的尸身旁散落着《墨家遗卷》终章,焦黄的纸页上写着:"天罚即人心之恶,诛天剑现世之日,方知侠之大者…"后半截文字被血污浸透,唯有末尾的朱砂印鉴清晰可辨——那正是三百年前首任武林盟主的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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