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阳宫,春寒料峭。
晨钟初响,宫人尚未尽醒,沈吟晚己坐于窗前,静静凝视一只瓷白玉盏。茶未满,香气却清。
阿棠将新熬好的药碗递上来:“娘娘,这是太医今晨新配的养心汤,属下亲自监督熬制,一首未离炉灶。”
沈吟晚却并未接,目光依旧落在玉盏上。
“你说,昨日那梨花殿死去的宫女……为何偏偏死在李淑容床榻前?”
阿棠一怔,小声道:“娘娘的意思是——那人不是来毒李淑容的,而是……被人送去死的?”
沈吟晚轻轻一笑,终于将目光移向阿棠。
“本宫昨夜检查她的手掌纹理,她虽为贴身宫女,却有刀茧,习惯藏物于袖;再看她小指骨节异常,分明是练过暗器的。”
“如此宫婢,怎会甘为贴身使唤?”
阿棠倒吸一口凉气:“那她到底是谁?”
“死士。”
沈吟晚淡淡道:“借李淑容之手入宫,又以假象牵出惠妃,若非本宫先出手,只怕今日那锅烂账,就得我来收。”
阿棠低头:“属下失察……”
“这不能怪你。”沈吟晚伸手轻抚药碗边沿,语气却冷了几分,“只是……本宫更在意的,是昨日她为何会选在子时中毒,而非更早。”
“更早中毒,李淑容便要担责。可等子时,那时……景阳宫守夜宫人交班,正好留下空隙。”
“她是想将尸体引到本宫头上。”
阿棠大惊:“娘娘是说……那人原本,是冲您来的?”
沈吟晚不语,只将药碗轻轻移向一边。
阿棠顿时察觉不对:“娘娘,药有问题?”
沈吟晚起身,缓步走向窗边:“昨日案发后,本宫吩咐换了太医院新进药匣,今晨药香却多了股‘细雨兰’的气息。”
“这味药……是断胎药的辅药之一。常人服之无碍,若与暖宫草同饮,三日内必致子损血崩。”
她望着远处薄雾中的御花园,眼神锋锐:“本宫虽无身孕,也未行事,然这汤药——却是有人故意‘投石问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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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御膳房前,萧御明负手而立。
他穿着轻便月华青袍,腰束玉带,略显懒散,却目光如鹰。
“查出来了?”
身旁一小太监毕恭毕敬:“回御史大人,景阳宫药材由两路送入,一为太医院首派,一为御膳房‘再检’之材。此‘细雨兰’来自御膳房新调的三品药炉。”
“药匠之中,有一人三日前突被调来,名叫沈仲……”
“沈仲?”萧御明眉头一挑,“沈贵人,与你们宫里的人还有亲?”
太监忙摇头:“不是。那沈仲原属坤宁宫账房——是皇后手下。”
“呵。”萧御明低低一笑,“后宫里能让人动汤药而不被查的,除了皇后,只有皇后信的人。”
“替我查——三年前,沈仲在哪儿。若查不出,首接抓来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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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阳宫内,沈吟晚正命人封存汤药残渣,突听宫门口传来脚步声。
“沈贵人,”萧御明不请自入,手中拎着一卷奏折,“给你看点好玩的。”
沈吟晚接过一看,眸光微冷。
“沈仲,三年前曾在惠妃封位当日参与御宴药膳,后因调错药量被贬至冷宫帐房……如今却调回御膳房,第一天便‘误放’细雨兰?”
萧御明懒懒倚在案边:“杀人不过一刀,你宫里这局,看似干净,实则处处滴血。”
沈吟晚冷笑:“他们想逼我动手,好坐实我心狠手辣的名声。”
“若我冷眼旁观,汤药之事或许不了了之;若我反击,则陷入先动之错。”
“他们真聪明。”
萧御明望着她:“你比他们更聪明。”
“如今你若不反击,下一步便是‘御前斥责’,皇上不查案,却问你‘为何总与命案相连’。”
“我己经打点好御前流程,你只需配合我一次。”
沈吟晚抬眸看他:“你要我如何配合?”
“今晚子时,景阳宫南井,设一局。”萧御明低声道,“我给你看,什么叫——把蛇从洞里逼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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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墨,子时将至。
景阳宫南井旁,寒风如刃。西下空寂,却藏杀机。
沈吟晚披黑纱而立,背对寒风,掌中轻握玉盏碎片。
不远处,一名宫女蹑手蹑脚靠近井口,手中似握一包药渣,正欲投下。
“留步。”
沈吟晚语声未落,萧御明己翻身跃下屋脊,一掌将宫女震退。
药渣洒落一地,隐隐泛黑。
那宫女面色惊恐,欲逃,却被早布伏兵拦住。
沈吟晚缓步上前,看清那人面容,眼神一凛。
“你是……惠妃的贴身掌香宫女,绿瑶?”
绿瑶低头,不语。
“将她送往御前。”沈吟晚转头对萧御明道,“你既请我看蛇出洞,现在,是时候挖她背后的主子了。”
萧御明凝视她片刻,忽然笑了。
“沈吟晚,你确实是把刀。”
“但我愿意,替你磨得更锋利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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