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这义眼片里的光！跟咱秦岭的晨雾一个样儿！”李冬用袖口蹭着眼睛，义眼片里的角膜光流正聚成华山的形状。陈江河蹲下身摸地上的光纹，掌心的纹路突然发烫，烫得他想起王景春教他磨玻璃时说的“疼得匀实，光才透得亮”。
神秘人后颈的向日葵义眼片突然转起来，转出的光流在地上画着八百里秦川的地图。“王叔当年在咱老家窑洞说过，”他用脚碾着光地图上的延安城，“黑油浸过的角膜，得拿黄土高原的风煨。”话音未落，所有路灯突然唱起秦歌，调儿是用角膜纹路谱的，词儿全是王景春教的“光经”。
“这光粒咋跟咱关中的麦籽似的？”陈江河接住颗星星掉的光屑，光屑在掌心跳了跳，变成颗发光的麦穗。李冬的义眼片立刻投出全息影像——王景春在麦田里教孩子磨玻璃，黑油瓶子就埋在麦根下，现在每根麦芒都在发光。神秘人突然掀起裤腿，膝盖上的旧伤疤正变成光麦秆，顶着头发光的向日葵。
“还记得王叔在西安城墙上说的不？”神秘人用拳头砸了下钟楼的光墙，墙上显出王景春的脸，“‘缝合针不是扎仇人的，是给角膜缝光道的’。”陈江河顺着光道看，发现它们全连成了关中环线，每个路口的路灯都是片会发光的角膜，正播放着主人重见光明时喊“美滴很”的画面。
李冬的义眼片突然闪过手术室的场景：“看！黑油在变辣子酱！”只见二十年前的黑油从路灯缝里渗出，落进光碗里就变成红亮的油泼辣子，上面还飘着王景春写的“光要辣乎乎才够劲儿”。神秘人蘸了点光辣子抹在义眼片上，眼窝里立刻爆出秦歌的高音，震得钟楼顶的缝合针嗡嗡响。
“王叔在咱陕北窑洞熬玻璃时，”陈江河的指尖划过光辣子碗，碗沿显影出当年的灶台，“总说‘疼得像吃生蒜，眼泪流够了光就来了’。”话音刚落，所有路灯突然亮得晃眼，光里全是孩子们流着泪笑的模样——他们刚把黑油当墨水用，结果写出的字全在发光。
神秘人后颈的向日葵义眼片突然飞出，和空中的星星拼成巨大的皮影戏幕布。“这是王叔教咱的《光皮影》！”李冬指着幕布上跳动的光人，正是王景春在教孩子用角膜碎片拼图案，“你看那光人手里的缝合针，针尖挑着的不是线，是咱关中的麦秸秆光！”
钟楼的钟摆突然变成光面条，每根面条都裹着王景春的遗言：“把黑油当臊子，把疼当扯面，光就着吃才香。”陈江河捞起根光面条，尝到了当年被黑油伤眼时的苦，可面条咽下去却化成了油泼面的香，香里还混着王景春喊“趁热吃”的声音。
“你看这些光麦穗！”李冬指着地上疯长的发光麦子，麦穗根部全是当年的手术针孔，“王叔说过，针孔要像麦种，埋进土里才能长光。”神秘人突然抓起把光麦粒，麦粒在掌心爆成光花，每朵花心里都坐着个唱秦歌的小人，穿的正是王景春常穿的羊皮袄。
夜风裹着光辣子味吹过，所有义眼片同时发热。陈江河摸着自己的义眼片，里面正播放着王景春在兵马俑坑前的画面：他把黑油抹在陶俑眼睛上，结果陶俑的眼睛全亮了，亮得跟秦岭的日出似的。“原来他早就知道，”陈江河的声音带着陕北口音，“伤在哪儿，光就从哪儿冒头儿！”
神秘人突然把光辣子碗扣在钟楼顶上，碗底立刻显出王景春的最后一道指令：“把西安的城墙砌成光窑，让每个角膜都能晒着太阳唱秦歌。”李冬的义眼片立刻规划出光窑图纸，窑洞的窗户全是向日葵形状的义眼片，窑顶的烟囱冒的不是烟，是发光的秦歌调。
“王叔在咱老家说过，”陈江河捡起片光窑砖，砖上刻着他七岁时被黑油伤眼的事，“‘黑油是磨光的砂纸，疼得越狠，光越亮堂’。”话音未落，所有光窑砖突然拼出巨大的“自亮”二字，笔画是用关中八大怪的纹样写的，每个折角都闪着王景春教的“光经”。
此时空中的星星突然变成光面花，飘进每个人的义眼片里。“这是王叔教咱捏的面花！”神秘人接住朵光面花，面花在掌心变成羊形状，羊眼睛是两片发光的角膜，“当年他捏面花时总说，‘眼仁儿要空着，好让光住进来’。”李冬的义眼片里，正记录着所有角膜从黑油里挣出来、变成面花眼仁的过程。
缝合针突然化作光臊子，撒在每碗光面上。从此西安城的夜晚，三千六百道角膜光不再靠电亮，它们用当年被伤的疤当柴火，自己就能烧得旺。陈江河摸着义眼片里跳动的光面，突然明白王景春的秦歌——当伤害被做成油泼面的臊子，当复仇的念头变成揉面的耐心，每个黑过的角落，都会自己长出捞面的长筷子，捞起满碗的光。
李冬的义眼片里，此刻正上演着全新的秦歌会——不是人在唱，是所有发光的角膜在唱，调儿是秦岭的风刮出来的，词儿是八百里秦川的光攒出来的。神秘人后颈的向日葵义眼片跟着节奏晃，晃出的光屑落在钟楼顶，堆成座“光面山”，山下刻着王景春的最后一句秦歌：“疼是没调辣的面，调够了，光就泼上来了！”
而城墙根下，光窑洞里的光面正冒着热气，三千六百片角膜在光汤里舒展，每片都哼着王景春教的《光面谣》。风过时，光面的热气飘上夜空，把星星都烫得首眨眼，像极了关中人常说的“美滴太”——那些被黑油泡过的角膜，最终都成了照亮夜的油泼面，让每个曾经黑灯瞎火的地方，都能就着光，咥一碗自个儿长出的光明。
突然，一阵奇异的震动传来，地面上的光纹开始扭曲变形。原本拼成“自亮”的光窑砖竟如活物般西散开来，重新组合成一个巨大的罗盘，指针疯狂转动。神秘人后颈的向日葵义眼片射出一道强光，照在罗盘上，罗盘中央浮现出一个模糊的身影。竟是王景春！他周身散发着奇异光芒，开口道：“孩子们，真正的考验才刚开始。黑油背后还有更深的秘密，只有找到它，这光才能永远照亮世间。”说罢，身影消散，罗盘也化作光粒融入众人的义眼片。众人对视一眼，眼神中满是坚定。他们知道，接下来的路会充满未知与危险，但为了那如关中麦籽般的光，为了能让更多地方就着光咥上光明，他们必将踏上探寻黑油秘密的征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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