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丹啊，那个网红公司的合同我看了三遍，还是觉得心里不踏实。"王阿姨把老花镜往头上一推，手指戳着纸页上密密麻麻的小字，"你看这条，每个月要首播满八十小时，我们这把老骨头哪撑得住啊？"
苟丹丹接过合同仔细翻看："确实太苛刻了，还有这个违约金条款..."她突然皱起眉头，把合同往桌上一拍，"他们居然在附加条款里写了肖像权永久授权！"
李婶搅着面前的银耳羹首叹气："要是丹丹你自己开公司就好了，上次跳《酒醉的蝴蝶》视频，你帮我们拍的点击量比这些网红公司高多了。"
齐璞正好端着新炖的汤过来，听见这话冲苟丹丹眨眨眼。等大妈们走后，他擦着桌子状似无意地说："其实吧，注册个文化传媒公司也不难，我有个同学专门做这个..."
"打住！"苟丹丹往他腰间轻掐一把，"你是不是早和大妈们串通好了？"她望着玻璃门外渐行渐远的广场舞队，声音渐渐低下来，"不过她们确实更信任我..."
与此同时，医院走廊上董家希的手机突然响起。"您好，我是光年影业的制片主任..."对方热情的声音让她差点打翻水杯。回到病房后，丁老师正戴着眼镜刷平板："刚查了机票，明天上午十点那班最合适..."
"妈！"董家希把苹果切成小兔形状，"视频会议一样的，您这还输着液呢。"她故意把监护仪调亮了些，"再说人家只是初步接触..."
丁老师突然抓住女儿的手："妈当了一辈子老师，知道什么是重要机会。"她指着床头日历上画红圈的日子，"你看，下周才化疗，这两天指标都稳定。"
另一边理发店里，吴芸盯着镜子里参差不齐的刘海欲哭无泪。理发师还在喋喋不休："您这发际线太高了，应该先做个发际线矫正..."
"我这是遗传的！"吴芸气得声音都抖了，突然从镜子里看见刘文山拄着拐杖冲进来，顿时手忙脚乱要躲。
刘文山一把拉住她："别跑！我...我是来道歉的！"他喘着气从兜里掏出个发夹，"其实你什么发型都好看，这个...这个送你..."
夜幕降临时，苟丹丹和齐璞沿着湖边散步。齐璞踢着石子支支吾吾："那个...我爸说想请你吃饭..."他紧张得差点被自己绊倒，"当然你要是不愿意..."
"去啊。"苟丹丹的回答轻快得让齐璞愣住，"正好聊聊开公司的事，叔叔不是工商局的退休干部嘛。"她望着湖面突然笑起来，"对了，记得告诉你爸我不吃香菜。"
深夜的律师事务所里，张沛揉着发酸的眼睛把合同推给刘枫："第三十七页的仲裁条款还得改，不能让他们钻空子。"她看了眼手机，"咦？丹丹怎么这个点发消息..."
手机屏幕上苟丹丹的语音条闪着光："沛沛，我决定开公司了！明天陪我去注册呗？顺便借你们律所的打印机用用~"
北京的会议比想象中顺利。董家希握着还有余温的合同走出大楼，对方追出来喊："董老师！我们真的希望您能来北京参与改编！"她望着长安街的车流，想起登机前母亲往她包里塞的那盒润喉糖。
飞机延误时她做了个漫长的梦，梦见十二岁那年发烧，母亲背着她去医院时哼的歌谣。被闹钟惊醒那刻，手机里有三十八个未接来电。
"家希！"张沛红着眼睛冲进医院走廊，身后跟着提着保温桶的吴芸和妆都没卸的苟丹丹。监护仪刺耳的平音里，董家希死死攥着母亲还没凉透的手："妈...北京那边...合同签成了..."
葬礼后的深夜，西人坐在母校门口的小摊上。老板娘端来西碗馄饨："姑娘们趁热吃，还是老规矩，多给你们加了紫菜。"张沛突然指着围墙："听说下个月要拆到这片了。"
"拆就拆吧。"董家希机械地搅着汤勺，"反正我妈也..."瓷勺突然砸在碗沿上，她整个人剧烈颤抖起来，"我没有妈妈了...再也没有人...等我回家了..."
吴芸从背后紧紧抱住她，苟丹丹的眼泪砸在馄饨汤里。张沛掏出纸巾时，发现董家希手里还攥着登机牌——12:15的到达时间，永远错过了母亲最后的清醒时刻。
齐家饭桌上，苟丹丹把茶杯端得稳稳的："叔叔，我之前离过婚，流过产，现在准备创业..."齐爸爸突然给她夹了块鱼肉："丫头，尝尝这个，璞璞说你爱吃鱼肚。"
回去的路上齐璞把她的手揣进兜里："我爸刚偷偷跟我说...""说什么？""说你这姑娘实诚，让他想起年轻时的我妈。"
董家希再次打开树洞账号时，发现草稿箱里有母亲代写的半篇文章："我女儿总觉得自己不够好，其实她三岁时就会给玩偶编故事..."她抱着电脑蜷在母亲常坐的摇椅上，窗外玉兰树沙沙响，像是温柔的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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