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的轻描淡写，但昭昭能想象到那场灾难的惨烈和这改造背后的痛苦与秘密。那个“怪医生”…会是林厌吗？还是熵减教团的人？
没时间细问了！前方通道尽头，一扇锈迹斑斑、标注着“设备层-水处理”的厚重金属门出现在眼前！门缝下方，正有浑浊的污水不断渗出。
“到了！”铁匠冲到门前，毫不犹豫，机械左臂握拳，带着液压驱动的沉闷轰鸣，狠狠砸在门锁位置！
“轰！”
锈蚀的门锁和部分门板应声而碎！铁匠一脚踹开大门！
门后是一个巨大的、充满水汽和铁锈味的空间。巨大的管道如同巨蟒般盘踞，锈蚀的阀门滴着水。地面上积蓄着没过脚踝的浑浊污水。
而在污水中央，一个稍高的、由废弃滤网堆砌的平台上，几个狼狈不堪的身影正挤在一起。
正是昭七！她脸色惨白，一条腿不自然地弯曲着，显然受了伤，但手里还死死攥着一根撬棍。她身边，还有三个同样伤痕累累、穿着破烂委员会制服的幸存者。其中一个瘦小的技术员模样的青年，正用一根金属棒，有节奏地敲击着旁边一根不断漏水的粗大管道——正是那“滴答”声的来源！
看到铁匠抱着昭昭破门而入，昭七眼中瞬间爆发出狂喜的光芒！但随即看到昭昭那惨烈的状态和锁骨下逸散的黑色尘埃，喜色瞬间被巨大的惊恐取代！
“首席！！！”
“别嚎了！”铁匠抱着昭昭淌过污水，冲到平台上，小心翼翼地将她放下，“她…中了…那帮…混蛋的…黑水…在…消散！”
“归零溶剂？！”昭七显然知道这东西的恐怖，脸色瞬间变得比昭昭还白！“怎么会…医疗包！快拿医疗包！”她对着旁边的人嘶吼。
一个幸存者手忙脚乱地翻出一个沾满污水的简陋医疗包。
“没…用的…”昭昭虚弱地摇头，她能感觉到“归零”的侵蚀在缓慢而坚定地蔓延，医疗包里的东西对这种高维伤害毫无意义。她看向昭七，又看向铁匠，“你们…怎么…会…”
“是…是铁匠先生！”昭七声音带着哭腔和劫后余生的激动，“湮灭冲击后…我们几个被埋在废墟下…是铁匠先生…用他那…那手臂…硬生生…把钢梁…抬起来的！他…他说他在找您…说感知到…您有危险…”
感知到？昭昭疑惑地看向铁匠。
铁匠沉默地站在污水中，机械臂低垂，水珠顺着冰冷的金属滑落。他没有看昭昭，而是盯着自己那只完好的、布满老茧的右手，声音沙哑：“矿机…塌了…那次…你…也在…下面…我…感觉到了…”
子宫矿机坍塌事件！昭昭模糊的记忆中，确实有一次严重的矿难！那次她也被埋在了深处，差点死去…难道当时，是铁匠…
“后来…你被…克隆体…救走了…”铁匠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我…被埋得更深…醒来…就在…一个…全是管子…和…机器的…地方…手…没了…换了…这个…”
他抬起冰冷的机械左臂，液压管发出轻微的嘶鸣。
“再后来…我逃了出来…一首在…废墟和…下层…活着…听说…你…成了…大人物…毁了…矿机…建了…新秩序…”他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看向昭昭，眼神复杂，“我…没想…打扰你…首到…那该死的…紫雾…和…爆炸…”
“我…感觉到了…和矿机…塌掉时…一样的…‘痛’…”他指了指自己的心口，又指了指昭昭，“是…你的‘痛’…在…叫我…”
“所以…你就…抡着…管子…杀进来了？”昭昭扯动嘴角，想笑，却咳出一口带着黑色冰碴的血。
“嗯。”铁匠闷闷地应了一声，仿佛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就在这时！
“嗡——！”
一阵低沉的、令人心悸的嗡鸣声，伴随着强烈的能量波动，从他们头顶上方传来！整个水处理间都在微微震动！
“是…‘净化者’！”技术员青年惊恐地指着天花板，“净化委员会的…武装浮空艇！他们…找到这里了！”
“警报！检测到…‘污染源’及…关联冗余…位于…地下B3区水处理间！”
“执行…最终净化协议！”
“投放…‘秩序之雨’！”
冰冷的广播声穿透了层层金属，如同死神的宣判！
“秩序之雨？！”昭七脸色剧变，“那是…无差别…分解立场！快离开这里！”
话音刚落！
“噗嗤！噗嗤！噗嗤！”
天花板猛地被撕裂开数个巨大的孔洞！一根根闪烁着白金色光芒、如同巨大注射器般的金属柱，带着毁灭的气息，从天而降！狠狠插入下方的污水之中！
金属柱插入污水的瞬间！
“嗡——！！！”
无数道细密的、散发着冰冷秩序气息的**白金光束**，从金属柱表面激射而出！如同暴雨般覆盖了整个水处理间的每一寸空间！
光束所及之处——
浑浊的污水瞬间变得“纯净”透明——因为所有悬浮的杂质、微生物都被瞬间分解成了虚无！
锈蚀的管道如同被强酸洗过，锈迹剥落，露出下方迅速变得灰败、脆化的金属本体！
一个靠得太近的幸存者，被一道光束擦过手臂！他的手臂瞬间变得透明，如同融化的蜡像般无声瓦解！他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眼中只剩下无尽的恐惧！
“秩序之雨”！净化委员会的终极清场武器！将范围内一切“无序”（包括生命）彻底分解抹除！
死亡的光雨，瞬间笼罩了平台上的所有人！
“操！”铁匠发出一声怒吼，毫不犹豫地猛地扑到昭昭身上！用他那庞大的身躯和冰冷的机械臂膀，将她死死护在身下！
昭七和其他幸存者也惊恐地扑倒在地，寻找着脆弱的掩体！
“滋啦！滋啦！滋啦！”
密集的白金光束如同死神的镰刀，狠狠切割在铁匠的后背和机械左臂上！他后背那件本就破烂的衣服瞬间气化！下方的皮肤在光束照射下迅速变得焦黑、碳化！剧痛让这个铁打的汉子也发出了压抑的闷哼！
更可怕的是他的机械左臂！那暗沉的金属在秩序光束的持续照射下，竟然也开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表面的防护层迅速剥落、消融！露出下方精密的液压管线和闪烁着电火花的内部结构！【警告！机械单元遭受秩序规则侵蚀！结构完整性下降！】
“铁匠！”昭昭被他压在身下，能清晰地听到他痛苦的闷哼和机械臂发出的哀鸣！她能感受到那毁灭光束擦过自己头顶的死亡气息！看着铁匠后背迅速碳化的皮肤和冒着青烟的机械臂，一股冰冷的愤怒和无力感再次涌上！
星核模具依旧沉寂！金芒毫无反应！“归零”溶剂的侵蚀在缓慢扩散…难道…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个来救她的“傻大个”…被活活分解在自己面前？！
不！
就在这绝望之际——
“滋…嗡…”
一首紧握在昭昭左手、沉寂的星核模具核心深处，那点微小的金色星芒，仿佛感应到了主人极致的守护意志和铁匠那纯粹的、自我牺牲般的痛苦…
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
一股微弱却异常精纯的、带着星辰守护之意的暖流，顺着昭昭的左手，悄然流入她锁骨下那不断被“归零”侵蚀的伤口…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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