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敲打着窗棂，弘业握着染血的剑，望着地图上被妖军蚕食的边界线，眉头拧成死结：“人妖不两立，这是祖宗定下的规矩……可涂山明明也有不愿参战的妖族。”
淮竹将热汤推到他手边，烛光映得她脸颊泛红：“你还记得面具团的初衷吗？邓七岳说过，‘不该以种族划分善恶’。”她轻轻覆上他握剑的手，“现在的妖族里，也有想过太平日子的。”
弘业猛地起身，剑鞘撞翻了烛台：“那神火山庄的惨剧怎么说？金人凤勾结黑狐，用活人养妖！”他的声音突然哽咽，“邓七岳、李自在……他们的命难道就白送了？”
“他们的牺牲，不该成为仇恨的借口。”淮竹按住他颤抖的肩膀，眼中泛起泪光，“而且……我们的孩子，也该有个没有战火的未来。”
弘业的瞳孔骤然收缩，死死盯着她微微隆起的小腹：“你是说……”
“三个月了。”淮竹笑着点头，指尖抚上他冰凉的脸，“所以我们更要试试，为他，也为天下人。”
深夜，王权山庄的密室里，十二位长老围坐在八卦阵中。淮竹跪在蒲团上，东方灵血在掌心凝成火焰：“我提议‘兵人计划’——以东方法术为引，王权剑意为骨，培养能掌控人妖两界力量的后代。”
“荒唐！”三长老猛地拍案，“以母体精血为炉鼎，这是要她的命！”
“若能换来太平，我甘愿。”淮竹的声音平静如水，“黑狐未灭，苦情树的黑气还在侵蚀两界。这个孩子，或许就是转机。”
涂山的红月之下，雅雅抱着双臂冷笑：“人妖和平？你们人类打了几百年，现在说收手就收手？”她身后的苦情树突然颤动，飘落几片漆黑的叶子。
淮竹走到树下，掌心贴上冰凉的树干：“涂山雅雅，你比谁都清楚，黑苦情树还在。”她转身时，裙摆扫过满地血红色的曼珠沙华，“我愿用命孕育这个孩子，既是对抗黑狐的希望，也是……”她望向远处徘徊的弘业，“我对他的承诺。”
雅雅凝视着她的眼睛，许久才哼了一声：“痴情的蠢货。不过……”她指尖弹出一道狐火，“涂山可以出面调解，但人妖必须立下互不越界的盟约。”
接下来的七个月，仿佛偷来的时光。弘业推掉所有军务，每日陪着淮竹在桃林散步。“若生的是女儿，就叫平安。”他小心翼翼地摸着她的肚子，“若是儿子……”
“就叫富贵。”淮竹靠在他肩头轻笑，“大富大贵，无灾无难。”
然而生产那日，产房内突然黑气翻涌。淮竹攥着弘业的手，鲜血染红了床单：“对不起……瞒了你‘兵人计划’的代价。我本想……”她剧烈咳嗽，“看到他长大。”
弘业的泪水砸在她手背上：“为什么不告诉我？我宁愿不要什么太平，不要什么剑心，只要你……”
“别放弃剑心。”淮竹费力地抬手，抚上他戴着金兰面具的脸——那是他们成亲时，她亲手为他戴上遮住伤痕的面具，“若有一天，贵儿想走自己的路……就放他走吧。”
梳妆台前，淮竹最后一次为自己簪上桃花。铜镜里，弘业的身影从背后环住她，声音沙哑：“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你站在桃花树下，说‘愿有岁月可回首’。”
“且以深情共白头。”淮竹轻笑，咳出的血滴在嫁衣上，宛如绽放的红梅，“现在……该换你守着我们的承诺了。”
多年后，少年富贵站在坟前，望着碑前枯坐的弘业。“父亲，教我练剑吧。”他递出一柄小剑，剑身刻着“平安”二字。
弘业起身时，王权剑自动出鞘，龙吟声响彻山林。他牵过儿子的手，面具下的嘴角微微上扬：“好。从今天起，你就是最强的兵人。”
一气盟的议事厅里，新一批弟子正在演练剑阵。费管家望着高台上运筹帷幄的弘业，轻声叹息：“少庄主，您真要将盟主之位传给外人？”
“一气盟需要新鲜血液。”弘业望着远处的涂山方向，那里苦情树重新开出了洁白的花，“我们这代人的恩怨，不该让下一代背负。”他握紧腰间的面具——那上面“永不分离”西个字，早己被岁月磨得模糊，却永远刻在了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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