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火锅店的电子宠物还在“滴滴”唱着《沧海一声笑》,弄堂口的黑白电视雪花点里,马名扬甩算盘的镜头刚闪过,王阿婆的霉干菜坛子就跟着冒了阵热气。
刘仙仙数着寄养在三轮车上的电子鸡,铜钱耳环撞得铝饭盒叮当响:“名扬哥,你那‘食辣啦你’的台词,比红姐的鸡毛掸子还带劲!”
马名扬歪戴着红领巾,正用算盘核对着广告片花掉的火锅油——镜头上的口水印子还没擦干净,煤球炉上架摄像机的地方蹭了层红油。
他左手蝴蝶疤痕突然发烫,摸到校徽背面的半张火锅秘方,又瞥见红姐把镀金鸡毛掸子往收银机上一靠,掸子内藏的算盘珠子哗啦掉出颗,滚进了机器缝里。
“都别唠了!”
陈金花的缝纫机“咯噔”停在电子宠物马甲的烫金LOGO上,“明儿粮票就作废了,红姐那半罐粮票赶紧清库存——昨儿拍广告用的香油,还得拿粮票跟副食店老板娘换呢。”
红姐敲了敲收银机外壳,1985年产的友谊牌收银机跟摄像机是老兄弟,机身缠着胶带,按键缝里卡着半截辣椒皮。
她从鸡毛掸子空心柄里抖出最后一枚粮票,票面印着1982年的麦穗图案,边角磨得发毛,“就剩这张五市斤的了,换三瓶香油够不?”
刘静静推了推“度数+野心”的眼镜,镊子夹着计算器在粮票上比划:“理论上够,但这收银机上周吞了阿飞的喇叭裤纽扣,现在齿轮肯定卡油——”话没说完,红姐己经把粮票塞进投币口,收银机突然“咔哒”一声巨响,屏幕上跳出串乱码,活像火锅底料在滚水里翻花。
“糟了!”
马名扬扑过去拍收银机,红领巾扫到按钮,机器突然吐出半张广告拍摄时的废带,磁带卷着辣椒面缠住了他的手腕,“去年老张头说这机器是从废品站抢救的,内部结构跟算盘似的——仙仙,快拿你编麻花辫的发绳来!”
刘仙仙刚解开辫子,红绳铜钱耳环“啪嗒”掉在收银机键盘上,按键“2”应声弹起,露出底下黏着的泡泡糖——还是三年前躲避城管时粘的。
她把发绳塞进投币口掏了半天,拽出来的却是根鸡毛:“红姐,你掸子掉毛!”
“别废话!”
红姐把鸡毛掸子往地上一戳,算盘珠子从掸子头蹦出来,滚进收银机散热孔,“静静,用你的冒菜算法算算,粮票卡在哪节齿轮?”
刘静静蹲在机器旁,化学元素周期表从裤兜滑出来,指着散热孔里的油渍:“C18H34O2甘油三酯,跟去年卡纽扣的油脂成分一样——名扬哥,把你修三轮车的扳手拿来!”
马名扬冲进后厨,却摸了把漏勺回来:“扳手被小满改造成恐龙服挂钩了!”
他用漏勺卡住投币口边缘,刚用力一撬,收银机突然发出电子宠物的叫声,屏幕上跳出“粮票己进入安全模式”,紧接着“滴滴”声越来越急,活像要爆炸。
“都让开!”
陈金花举着缝纫机冲过来,针头对准收银机侧边的细缝,“这机器跟缝纫机一个原理,梭芯卡住了就得挑线——仙仙,把你写武侠小说的钢笔尖掰下来!”
刘仙仙心疼地掰断钢笔,笔尖刚插进缝隙,收银机突然喷出股火锅香气——不知谁把昨天拍广告剩的香油洒在了电路板上。
钢笔尖沾着油打滑,“滋啦”一声短路,电子宠物集体唱起《辣妹子》,把王阿婆引来敲着霉干菜坛子喊:“别把我藏的商业间谍档案电着了!”
红姐突然拍了下脑门,从鸡毛掸子柄里抽出根细铁丝:“我师父当年教过,修算盘卡珠得用‘三指弹珠法’——”她把铁丝弯成算珠形状,伸进投币口捣鼓,收银机却“咔哒”吐出张纸条,上面印着“请输入火锅秘方验证码”。
马名扬校徽后的半张秘方突然发烫,他下意识按在收银机屏幕上,疤痕正好贴住“验证码”三个字。
刘静静眼尖,发现纸条背面印着红姐电子猫骨灰盒的图案:“红姐,你骨灰盒里是不是也有半张秘方?”
红姐一愣,鸡毛掸子差点戳到天花板:“你怎么知道?”
她从围裙兜里掏出骨灰盒,盒盖刚打开,收银机就“叮咚”响了声,屏幕显示“秘方匹配成功”,投币口“啪”地弹出那枚粮票,票面还沾着半块算盘珠形状的巧克力。
“这是……”马名扬捏着粮票,发现背面用铅笔写着“八角三钱,桂皮二钱”,正是父亲工伤去世前留的火锅秘方缺的那味。
红姐摸着骨灰盒上的刻字,声音突然发颤:“这是我当学徒时,你爹偷偷塞给我的粮票,说等攒够了就教我炒料……”
陈金花的缝纫机突然自动走线,在粮票边缘绣出朵蝴蝶花。
刘仙仙把粮票夹进《弄堂风云录》手稿里,麻花辫蹭到收银机屏幕,上面正滚动播放“粮票换购最后一天,送电子宠物皮肤”的字样。
弄堂里的夕阳透过油毡布棚顶,照得收银机上的辣椒皮闪闪发亮。
马名扬把算盘往火锅沿一磕,算珠排成“粮票不死,火锅永生”,红姐的鸡毛掸子轻轻拂过粮票上的麦穗,掸子内藏的算盘终于打出正确的节拍。
而那台吞过纽扣、磁带、鸡毛的收银机,正“滴滴”唱着新编的《粮票圆舞曲》,把最后一缕火锅香卷进了即将作废的九十年代。
阿飞突然甩着鬓角冲进来说:“副食店老板娘说,粮票换香油得搭半袋花椒!”
他鬓角还沾着昨天拍广告的火锅底料,裤兜里的电子宠物“滴滴”叫着《辣妹子》,活像在给老板娘的要求伴奏。
“搭就搭!”
马名扬把粮票往红姐手里一塞,算盘珠子在夕阳下滚出串火星,“正好试试新秘方里的花椒配比——静静,算算账,搭进去的花椒能不能从广告片结余的香油成本里抠出来?”
刘静静推了推眼镜,镊子在计算器上敲得飞快,却突然指着收银机喊:“它自己算出答案了!”
只见屏幕上的乱码组成了行小字:“花椒搭售利润率17%,建议接受——来自1985年友谊牌收银机的商业建议”。
红姐噗嗤笑出声,镀金鸡毛掸子敲了敲收银机:“这破机器比名扬还会算账!”
她转身往副食店走,粮票在围裙兜里晃悠,陈金花绣的蝴蝶花蹭上了块香油渍,倒像是真的在花瓣上凝了滴晨露。
王阿婆抱着霉干菜坛子凑到收银机前,坛子里的电子宠物正跟着《粮票圆舞曲》闪灯:“我说嘛,这机器通人性——当年我藏粮票的坛子,受潮时也会‘咕噜咕噜’冒泡呢。”
她往投币口塞了颗橘子糖,机器“咔哒”嚼了嚼,居然吐出张印着笑脸的收据。
陈金花把缝纫机转向马名扬,针头还缠着段绣蝴蝶的金线:“臭小子,还不赶紧给收银机写封感谢信?要不是它吞了粮票,你爹的秘方怕是还在校徽里发霉呢!”
她嘴上骂着,却从抽屉里翻出块的确良布,要给收银机做件防油罩。
马名扬挠了挠头,歪戴的红领巾滑到一边。
他看见刘仙仙正在手稿里给粮票夹页画插图,红姐的鸡毛掸子被她画成了魔法棒,而刘静静则拿着化学元素周期表,在研究收银机吐出的巧克力成分——那半块算盘珠形状的巧克力,居然是用火锅底料边角料做的。
夜色渐浓时,红姐拎着香油回来,粮票上多了个副食店老板娘盖的笑脸章。
她把香油往灶台上一放,突然听见收银机“叮咚”响了声,吐出张纸条:“欢迎使用凤凰火锅智能兑换系统,您的粮票己升级为‘火锅记忆’NFT——来自1993年的科技彩蛋”。
“NFT是个啥?”
阿飞凑过去看,鬓角不小心蹭到纸条,上面的油墨居然遇热晕开,显出父亲当年写在粮票背面的炒料口诀。
马名扬左手的蝴蝶疤痕突然发烫,像是在呼应这跨越十年的温度。
那个夜晚,凤凰火锅店的电子宠物集体更新了开机画面:一只像素凤凰衔着枚粮票,粮票上的麦穗在火锅蒸汽里变成了算盘珠。
而那台饱经沧桑的收银机,正用齿轮转动的节奏,把《粮票圆舞曲》哼成了《新鸳鸯蝴蝶梦》——这是马名扬偷偷用传呼机杂音给它换的新曲子。
刘仙仙把夹着粮票的手稿放在收银机上,麻花辫扫过屏幕时,“粮票作废倒计时”的数字正好跳到“0”。
但弄堂里没人听见告别的钟声,只有红姐的鸡毛掸子在给电子宠物们颁奖,掸子内藏的算盘打出的节拍里,混着陈金花缝纫机走线的“咯噔”声,还有远处副食店传来的香油瓶碰撞声,像极了他们这代人在时代浪潮里,敲出的第一组欢乐代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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