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随着“代写家书换积分计划”越来越火,新的烦恼也接踵而至。
每天天还没亮,三轮车旁就挤满了举着纸条的居民。
王阿婆举着“腌菜缸转让”的告示踮脚比划,李大爷攥着“寻猫启事”急得首跺脚,连小卖部阿婆都挤在人群里,非要把“玻璃弹珠买十送一”的广告贴在最显眼处。
马名扬看着被揉成一团的纸条堆成小山,算盘珠子在指尖拨得噼里啪啦响:“再这么下去,咱们的三轮车要变成废纸篓了!”
“得做个固定的公告板!”
刘仙仙突然眼睛一亮,红绳铜钱耳环晃得叮当作响。
她伸手从三轮车缝隙里抠出半截断掉的粉笔,在车身上画了个歪歪扭扭的长方形,“就像学校黑板报那样,谁都能往上贴消息!”
刘静静推了推眼镜,目光落在墙角积灰的旧黑板擦上。
那是吴老师送的“战利品”,木框裂成三瓣,鬃毛也掉得稀稀拉拉。
“用这个改造!”
她突然开口,镜片闪过熟悉的光芒,“把它放大十倍,刷上黑漆当底板,再装个木框......”
说干就干,三人组立刻在弄堂口支起“临时工厂”。
老张头听说后,蹬着三轮车送来半块胶合板,上面还留着褪色的“囍”字:“这是以前国营照相馆的背景板,结实着呢!”
陈金花翻出缝纫机里最粗的麻绳,手把手教他们把黑板擦牢牢绑在胶合板中央,针脚走得比财务报表还工整。
马名扬站在梯子上测量高度时出了状况。
他非要把公告板装得和梧桐树顶的鸟窝平齐,说是“这样消息能顺着树枝飞到每家每户”。
结果刘仙仙举着卷尺仰头喊话,惊飞了正在孵蛋的麻雀,鸟粪不偏不倚砸在马名扬歪戴的红领巾上,惹得围观的孩子们笑作一团。
刷漆环节更是状况百出。
刘仙仙自作主张往黑漆里掺了半盒蓝墨水,说是要调出“神秘星空色”,结果刷出来的板子像块发霉的豆瓣酱。
刘静静想起化学课学的知识,把过期雪花膏和墨汁搅在一起,调配出的涂料倒是防水反光,可那股混合着樟脑丸和火锅底料的怪味,熏得正在晾咸菜的赵婶举着竹竿追了他们三条巷子。
好不容易完工,新问题又来了——公告板立不起来!
首接插在地上会被风吹跑,靠在墙上又怕压坏王阿婆的腌菜缸。
关键时刻喇叭裤阿飞骑着二八大杠呼啸而来,车铃响得像紧急集合号。
他利落地卸下自行车脚撑,在胶合板底部凿出两个洞:“瞧见没?这叫‘商业蛇形走位固定法’!”
说罢甩了甩鬓角,画出标志性的“S”形弧线。
公告板刚立起来就成了弄堂明星。
王阿婆颤巍巍地贴上“腌菜缸转让启事”,还特意用红绳绑了块“知识勋章”磁铁当镇纸。
李大爷的“寻猫启事”最醒目,画里的野猫爪子上还抓着半块火锅底料,旁边歪歪扭扭写着:“找到者请吃三斤毛肚!”
马名扬摸着左手掌的蝴蝶形疤痕,算盘珠子在指尖转得飞快:“咱们再搞个‘公告板积分制’!
发消息能换积分,积分能兑火锅优惠券!”这话一出,弄堂里顿时炸开了锅。
小卖部阿婆连夜写了“发光玻璃弹珠到货”的广告,结果被眼尖的孩子发现,所谓“发光”不过是弹珠里裹着两粒过期的萤火虫;张老师更绝,把数学作业题写成“火锅谜题”贴上去,扬言“答对者免写作文”,引得学生们举着算盘挤在公告板前狂算。
最轰动的当属红姐的“广告”。
她不知从哪搞来块火锅底料形状的木板,用鸡毛掸子内藏的微型算盘算出最佳尺寸,上面刻着“新店开张,凭此公告吃火锅送脑花三斤”。
板子刷了三层香油,离着三条街都能闻到麻辣味,开业那天队伍排得比春运火车票窗口还长,连工商局的老周都偷偷来凑热闹,手里攥着上次代写的道歉信。
公告板不仅是消息集散地,更成了弄堂的情感树洞。
有人贴着泛黄的糖纸,寻找儿时走散的玩伴;小情侣用蜡笔写谜语情书,答案藏在《射雕英雄传》某页的折痕里;最可爱的是豆豆小姑娘,她在公告板角落贴了张画:会飞的三轮车驮着星星信封,三个戴红领巾的小人头顶飘着火锅热气,旁边歪歪扭扭写着:“谢谢帮我写信的哥哥姐姐!”
然而,热闹背后也藏着风波。
某天清晨,公告板上突然贴满匿名纸条,用蓝墨水写着“三轮车团队卖假货”的谣言。
刘仙仙气得当场编了个麻花辫,撸起袖子就要去查“幕后黑手”。
还是刘静静推了推眼镜,从化学元素周期表后面摸出放大镜:“看笔迹,这是用我们自制的薄荷墨水写的!”
三人组顺着线索追查,最后在小卖部阿婆的柜台底下,发现了半瓶没盖紧的蓝墨水。
面对“铁证”,阿婆红着脸嘟囔:“还不是眼红你们生意好......”马名扬晃着红领巾,算盘珠子拨得叮当响:“阿婆,您要是帮我们维护公告板,每天能得十个积分!”
从那以后,小卖部阿婆成了公告板“名誉管理员”。
她戴着老花镜,拿着鸡毛掸子,像守护珍宝似的盯着每一张新贴的纸条。
遇到字迹潦草的,就用算盘珠当镇纸,帮人家重新誊写;碰上有趣的消息,还会摇头晃脑地念给围观群众听,活脱脱一个移动广播站。
当春节的爆竹声响起时,公告板己经挂满了五颜六色的纸条。
有王阿婆孙子从深圳寄来的明信片,背面画着会发光的磁铁;李大爷的猫找到了,新启事变成“诚聘猫保姆”;最显眼处,是刘仙仙用毛笔写的《弄堂风云录》最新章,主角们正在公告板前展开“消息争夺战”。
雪又下起来了,落在公告板刷得发亮的黑漆上,映出暖黄色的灯光。
马名扬、刘仙仙和刘静静挤在三轮车旁,看着居民们围着公告板又笑又闹。
刘静静偷偷把新写的代码指令贴在角落,用火锅配料表的格式写成;刘仙仙往每则消息里都藏了武侠梗,等着细心的人发现;马名扬则掏出算盘,认真计算着新年的积分兑换方案,算盘珠子碰撞的声音,和弄堂里的欢声笑语融在一起,成了这个冬天最温暖的旋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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