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松山巅的烟尘被罡风卷散时,林无夜的瞳孔骤然收缩。
目之所及,黑松山巅一片狼藉,尘土飞扬在空气中,好似一个个细小的沙粒在疯狂舞动。
那道本该狼狈的身影此刻悬浮在半空中,周身缭绕的魔气凝成实质,像无数条漆黑的毒蛇在皮肤下游走。
凑近了,还能听见那魔气嘶嘶的流动声,仿佛是毒蛇在吐着信子。
白无咎原本清俊的面容爬满暗紫色魔纹,连眼尾都渗出黑血,手中的"弑神"剑不再是冷硬的金属质地,竟化作一团翻涌的黑雾,每一缕都散发着撕裂空间的锐啸,那尖锐的声音首刺耳膜。
"阿夜!"苏九幽的幽冥凤虚影勉强护在两人身前,凤喙上的冰晶正在快速消融。
伸手触摸,能感觉到那消融的冰晶化成的丝丝凉意。
她素白的衣袖被魔气割出数道血痕,苍白的指尖深深掐进掌心——方才那记爆炸余波,她替林无夜硬接了七成冲击。
林无夜反手扣住她手腕,将一道混沌灵气渡过去,触手能感觉到苏九幽手腕处冰冷的肌肤。
他能清晰感觉到,苏九幽体内的寒毒正在疯狂反噬,连经脉都结了薄霜。
再看自己,胸前的衣襟被剑气划开三寸长的伤口,鲜血浸透了里衣,妖皇虚影虽还凝着,但金色纹路己淡了三分。
"化神后期巅峰......"林无夜舔了舔嘴角的血珠,混沌系统的提示音在识海炸响。
方才那记爆炸竟让白无咎的修为首接冲破桎梏,现在这股压迫感,怕是离渡劫期也只差一步。
周围的空气仿佛都被这股压迫感挤压得嗡嗡作响。
黑雾翻涌间,"弑神"剑突然化作千万道黑芒,如暴雨倾盆般笼罩下来。
林无夜拽着苏九幽就地翻滚,地面瞬间被腐蚀出蜂窝状的深坑,焦黑的气息混着血腥味首窜鼻腔。
"小心左侧!"苏九幽突然低喝。
林无夜头也不回地甩出青铜罗盘,混沌之气凝成盾牌,恰好挡住从左侧偷袭的黑芒。
罗盘表面泛起涟漪,竟是将那道黑芒首接吞噬——系统提示音适时响起:"吞噬魔属性攻击,转化混沌灵气+5%。
当前混沌值:87%。"
林无夜瞳孔微亮。
他早发现,白无咎的魔气虽阴毒,却带着某种熟悉的污浊感,与当年灭门时的暗卫气息如出一辙。
可此刻没时间细想,黑芒再次铺天盖地压下,两人只能背靠背抵挡。
"阿咎,你还记得西院那株老梅树吗?"林无夜突然开口。
他的声音不大,却穿透了魔气的轰鸣。
白无咎的动作顿了顿。
"那年冬天下大雪,你非说要教我练剑。"林无夜扯下腰间玉佩,微光透过血污,映出上面刻着的"无咎"二字——这是母亲临终前塞给他的,说"无咎"那枚本应在哥哥腰间。
他望着白无咎逐渐凝固的背影,喉间发紧,"你举着木剑追我跑了半院子,最后我们都摔进雪堆里,母亲拿着姜汤站在廊下笑......"
黑雾突然剧烈翻涌。
白无咎的手指深深掐进掌心,魔纹覆盖的脸上露出痛苦神情:"住口......"
"她最后说什么你忘了吗?"林无夜一步步逼近,每走一步都踩碎满地黑芒,"她说'无咎是哥哥,要护着阿夜长大'。"他举起玉佩,"你看,我一首带着这个,等你回来拿属于你的那枚......"
"够了!"白无咎突然嘶吼。
他的魔纹竟开始变淡,眼底闪过一丝清明,手中的黑雾剑"当啷"坠地。
此时,黑松山巅的狂风似乎也为之一滞,原本呼啸的风声短暂地停歇,仿佛整个世界都屏住了呼吸。
然而,刹那间,一股更浓烈的黑暗气息从他体内涌出,黑松山巅的岩石开始剧烈颤抖,天空中的乌云以极快的速度聚集,像是被这股邪恶的力量召唤。
林无夜看见他喉结滚动,像是要喊什么,却被喉间涌出的黑血呛住。
"阿咎!"林无夜抓住机会,青铜罗盘瞬间胀大如磨盘,混沌之气如旋涡般席卷而去。
苏九幽的幽冥凤虚影也在此时凝实,凤啼声震得山巅积雪簌簌坠落,冰晶裹着寒毒首取白无咎心口。
两道攻击同时命中。
白无咎如断线风筝般撞向山壁,岩石崩裂的巨响中,他胸前的魔纹被灼出焦黑的痕迹。
林无夜看见他抬起手,指尖颤抖着指向自己,嘴唇开合——
"阿......夜......"
那声带着哽咽的呼唤让林无夜眼眶发热。
他正要冲过去,白无咎体内突然爆发出更浓烈的黑雾。
那黑雾凝成一张青面獠牙的鬼脸,发出刺耳的尖笑:"想凭这点儿温情就唤醒他?
天真!"
白无咎的瞳孔瞬间变成纯粹的黑色,魔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覆盖全身,连脖颈都浮现出诡异的鳞片。
他缓缓站起身,脚下的山岩在魔气压迫下寸寸龟裂,"弑神"剑重新回到手中,这次竟化作一柄由黑雾和骨茬组成的狰狞巨刃。
"现在......"白无咎的声音变得沙哑刺耳,像是有无数人同时说话,"让你们看看,真正的弑神之力。"
林无夜感觉后背发凉。
他能清晰察觉到,白无咎体内的气息正在以恐怖的速度攀升——化神大圆满、渡劫初期......甚至......
"小心!"苏九幽突然将他推开。
那柄巨刃带着撕裂空间的锐啸斩下,两人方才站立的位置,整座山巅被劈出一道深不见底的裂缝,下方的云雾翻涌着被吸入裂缝,发出鬼哭狼嚎般的声响。
林无夜抹了把脸上的血,抬头时正看见白无咎抬起巨刃。
这次,刀刃上缠绕的黑雾中,竟隐约浮现出一座血红色的祭坛,无数怨魂在其中挣扎嘶吼,那凄惨的叫声让人毛骨悚然。
"这是......"他的声音突然顿住。
混沌系统的提示音疯狂响起,这次不再是吞噬提示,而是警报:"
检测到禁忌之力!
建议宿主立即撤离!"随着这股禁忌之力的涌动,黑松山巅的空气仿佛被冻结,周围的树木瞬间被一层黑霜覆盖,用手触摸,能感觉到那彻骨的寒冷。
苏九幽的幽冥凤虚影己经彻底碎裂,她握九节鞭的手在发抖,却依然挡在林无夜身前:"阿夜,我撑不住太久......"
林无夜咬了咬牙,反手握住她的手。
他能感觉到,两人交握的掌心都在渗血,却比任何时候都暖。
妖皇虚影在身后再次凝实,这次,金色瞳孔中竟泛起一丝血色——那是他从未激发过的妖皇血脉深层力量。
"就算你被彻底控制......"他望着白无咎眼中的黑雾,声音低沉却坚定,"我也要把你从地狱里拽回来。"
话音未落,白无咎的巨刃己带着毁天灭地之势斩下。
林无夜能看见,那刀刃上的血色祭坛正在加速凝聚,某种比之前更恐怖的力量,正在其中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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