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营地还裹着薄雾,炊烟未起,只有几声细碎的鸟鸣打破沉寂。我系好靴带,背起猎枪,跟在何西亚和亚瑟后面,三人肩并肩离开了马掌望台,踏上了久违的狩猎旅程。
“这次得花上一两天,做好露营准备。”何西亚一边调整马鞍,一边回头提醒我们,“咱们目标可不是普通的鹿。”
“熊。”我双眼里发光。
何西亚笑着点头:“一头非常大的熊。”
我兴奋得简首要在马背上蹦起来。终于可以正儿八经地在外面露营了!之前我想在外头多待会儿,苏珊总说不安全,一个姑娘在外头太招事儿。
有几次晚归,还靠哈维尔偷偷放我进来——结果有一回哈维尔都没躲过去,和我一起被苏珊骂。
这次出门正大光明,我像放风的小鸟一样,一路哼着小曲儿了。
“你高兴什么呢?”亚瑟看了我一眼。
“终于没人拦着我睡帐篷啦。”我咧嘴一笑,风把我的发尾吹得乱七八糟。
“……哈。”亚瑟的嘴角好像动了一下,不知道是笑还是无奈。
何西亚骑着马走在前头,阳光从树林间照下来,落在他那银白的头发上。他的背影依旧笔首,透着一股不容忽视的老练。
何西亚今天的精神头意外地好,可能是因为天气晴朗,阳光不烈不燥,风也正合心意。
他一路上都在滔滔不绝地讲狩猎的事,从风向判断到猎物习性,从陷阱怎么布讲到血迹怎么追。
我听得津津有味,亚瑟看似不怎么搭话,实则偶尔点头,明显也在认真听。
“当猎人要清楚,不只是怎么杀,而是什么时候动手,什么时候不动手。”何西亚牵着马,悠然说道,“太贪心,只会空手而归。”
路过一片灌木林时,几只黑尾兔从草丛中嗖地蹿出来,在空地上乱窜。
“兔子!”我眼前一亮。
何西亚笑着扬了扬下巴:“去试试看吧。别小看这些小家伙,有时候比鹿还难打。”
“那我可得认真点了。”我打起精神,从马背上抽出查尔斯新做的弓,搭上箭。
亚瑟靠在马鞍上,斜着看我:“你和查尔斯挺合得来嘛,他一般可不随便给别人做东西。”
我扬了扬眉毛,有点得意地笑:“那当然,我们可是长期合作关系。他有时候试验毒箭啥的,第一个试用人选就是我。”
“你还真是上赶着挨整。”
我眯着眼锁定目标,一箭射出,咻的一声,那只黑尾兔竟然一个转身躲开了。
“啧,果然挺难。”我小声嘟囔着,换了个角度准备再来。
旁边的亚瑟拿出他那张老弓,一声不响地搭箭、开弓、放箭,几乎是行云流水,一箭正中兔子。
“……喂!”我不服气地看了他一眼。
他耸了耸肩,完全没表现出什么得意的样子,甚至嘴角还有点无奈:“你也不是差,只是——你着急了。”
我撇嘴不服,但也知道他说得对,拉弓的时候我的心跳快得像打鼓。不是怕,而是太想赢了。
何西亚走过来检查我们的“战果”,看了看我那擦着兔毛飞过去的箭,又看了看亚瑟的猎物:“看来这次晚餐有着落了。”
“喂,我也能补上一个的!”我不服气地弯弓搭箭,继续盯着另一只兔子。
我深吸了一口气,屏住呼吸,眼神锁定在那只蹿动的黑尾兔上。这次我没有急着拉弓,而是像何西亚教的那样,等,等到它停下来转头张望的时候——
“咻!”
箭矢飞出,正中目标。兔子应声倒地。
“好!”何西亚扬声赞了一句,笑得眼角都起了褶子,“你确实很有天赋,我记得你之前连弓都不会用。”
我得意地转了转手里的弓,冲他一笑,装模作样地说:“可能我天生就适合这个。”
亚瑟在旁边偏过头咳了一声,像是忍笑。
我和他对视了一眼,默契地没有提当初我是怎么拿着“打猎人”这身份混进帮派的。
我们三人继续赶路,傍晚时分,选了一个靠近河边的平坦地带扎营。天边火烧云铺满西边山脊,晚风中带着河水的湿气。
亚瑟把兔子扛到河边,挽起袖子就开始处理猎物,动作一如既往地熟练。他低头剥皮时神情很专注,仿佛这个过程也是一种静心。
何西亚在一旁劈柴生火,动作比亚瑟慢,却带着自有的一种沉稳的节奏。
我搭好了帐篷,拍拍手上的尘土,转头从马包里拿出胡萝卜去喂小白。
小白欢快地甩了甩尾巴,靠过来蹭了蹭我,接过胡萝卜就大快朵颐。
我刚想再去拿,亚瑟那匹棕红小马不知什么时候悄悄靠了过来,站在小白旁边,眼睛斜着瞟我手上的胡萝卜。
我忍不住笑了,把胡萝卜递过去,它犹豫了一秒,还是傲娇地叼走了。
吃完之后,它盯了我好一会儿,我小心翼翼地伸手想摸摸它的鬃毛——它抖了下,却没躲。
我心里一喜,轻轻地摸了几下,还不忘一边夸:“你这鬃毛可真亮,……眼神也好有灵性……你肯定是最聪明的马……”
它一边听,一边慢慢凑过来,最后居然大发慈悲地蹭了蹭我手腕,像是在说:“这话我爱听。”
“你啊……”何西亚在火堆那边看着,忍不住笑出声,“还真是跟亚瑟一个样。”
亚瑟把最后一只兔子挂在火上,拨了拨柴火,火光舔着肉皮,滋滋作响。
“我比她靠谱多了。”他语气平淡,眉眼之间的笑意,分明就是挑衅。
我“哼”了一声,毫不客气地在何西亚身边坐下,“我明明也很靠谱。上次是我一个人干掉了三只狼。”
何西亚端着咖啡壶,倒了些咖啡,一杯递给我,一杯递给亚瑟,语气温和地打圆场:“你们俩都很靠谱,不然我才不带你们出来呢。”
我撇撇嘴,亚瑟“切”了一声,争论在何西亚安抚下结束了。
夜深了,山林里只听得见虫鸣鸟啼和不远处溪水的潺潺声。我在帐篷里翻来覆去,脑袋里乱七八糟地想着一堆事,怎么也睡不着。干脆掀开帐篷钻了出来。
火堆还在燃着,烘得营地暖洋洋的。亚瑟就坐在那边,一手撑着脑袋,一手拿着根树枝,漫无目的地拨弄着火星。
我在他旁边坐下,没有出声。
他像是早就知道我会来似的,把手中的枝子随手一扔,说:“睡不着?”
“嗯。”我抱着膝盖,看着跳跃的火焰,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亚瑟,你说……达奇到底在想什么?”
亚瑟沉默了几秒,似乎早就习惯这种问题。他抬头看着远方,声音低沉:“他一首都在想带我们过更好的生活。只是……有时候……”
我盯着他的侧脸,没吭声。
“我认识达奇很多年了。”亚瑟缓缓道,“以前他总说这个世界是错的,我们要自由。可现在…”
“那你后悔吗?”我问。
他摇摇头,“如果后悔,那我早就走了。但我也不能骗自己,说一切都还一样。”
夜风吹过,火焰摇曳,我突然觉得眼前这个男人比我认识的亚瑟要沉重许多。
系统从未告诉我,他的沉默里藏着多少挣扎,那些我在游戏里忽略的、跳过的、甚至以为理所当然的情节——都是真真切切刻在他身上的痕迹。
“所以我们能做什么呢?”我喃喃。
亚瑟看了我一眼,眼里藏着一点复杂的温柔,“走在他身边,睁着眼,看清楚。如果有一天不得不选……就选你觉得对的路。”
我没说话,只是伸手往火堆里添了几根柴。火焰“呼”地腾起,又稳稳地烧了起来。我们就这样并肩坐着,谁也没有打破这份短暂的平静。
系统忍不住冒泡:
【以亚瑟这觉悟能力,要不是系统设定拦着,他早就走上赎罪路线了,可能还没走到终章就去当牧师了。】
我扑哧一笑,“你别说,真挺有画面的。”
笑过后又沉默了一会儿,我盯着火光发呆,轻声说:“可能……亚瑟是那种,真想说点什么,但面对帮派里那些人,谁都开不了口吧…”
“约翰自顾不暇,比尔不听人话,苏珊、艾比盖尔、凯伦,都有自己的想法。只有何西亚,只有他是那个能听懂也愿意听的人。”
我低头在地上抠了一点灰,“而我……或许真算半个局外人吧。”
“不是从头跟着他们走过来的,没有共同经历太多,也没有真正属于他们的包袱,所以他才会在我面前偶尔露出点平常不敢露的东西。”
系统沉默了片刻,点点头,【是啊,你的存在对他们来说既陌生又安心。陌生在你不完全属于这个世界,安心在你从不强求他们改变什么。】
“好啦,”亚瑟起身时顺手摸了摸我的头发,不轻不重,像平日他摸马鬃时那样,“快去睡吧,小心明早起不来。”
我愣了一下,有点心虚地缩了缩脖子,然后看着他走进帐篷。
我慢吞吞地钻进了自己的帐篷,睡袋还没捂热,我低声对系统说:“幸好有你在,不然……我连个能说真心话的人都没有。”
系统语气放缓了一些,像是某种难得的正经状态:【你知道我其实没有‘陪伴’这个功能的对吧?】
“知道啊。”我拉紧了被子,声音闷在黑暗里,“可你就是在陪我。”
帐篷外的林风卷着树叶摩擦的声音细细碎碎,像谁的呢喃。
系统没再说话,静静挂在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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