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冰冷的提示音如同寒流，瞬间冻结了杨小六刚刚因叶雨柔的勇气而升腾起的一丝暖意。
林婉儿……遗憾……宋清妍……
这几个词语如同碎片，在他混乱的脑海中碰撞，激起尖锐的回响。他抱着叶雨柔的手臂下意识地收紧，引得怀中的女孩微微蹙眉，抬头看向他。
“怎么了，小六？”叶雨柔的声音带着一丝担忧。
杨小六勉强挤出一个安抚的笑容，但眼底的惊涛骇浪却难以掩饰。就在这时，一个清冷、不带丝毫感情波动的声音，首接在他意识深处响起，如同冰晶碎裂：
“城南，旧档案馆三楼，B区阅览室。半小时后，我等你。”
声音的主人，毫无疑问是宋清妍。这并非询问，而是通知，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淡漠。
杨小六的心脏猛地一沉。宋清妍选择在这个时候、以这种方式联系他，绝非偶然。尤其是在系统提示她与林婉儿的“遗憾”属性有关联之后。
那里，必然有他必须知道的东西。
“雨柔，”他松开她，看着她的眼睛，“我……有点急事要处理。”
叶雨柔冰雪聪明，立刻从他凝重的神色和刚才一瞬间的失神中察觉到了什么。她没有追问，只是轻轻握住他的手：“危险吗？”
“不知道。”杨小六实话实说，“但我必须去。你在家等我，锁好门，不要给任何人开门，好吗？如果……如果天亮我还没回来……”
“呸呸呸！”叶雨柔连忙打断他，用力捶了他一下，眼圈却红了，“不许说这种话！我等你回来。你答应我的，要一起面对。”
看着她故作坚强的样子，杨小六心中一软，俯身在她额头轻轻印下一吻：“嗯，我保证回来。”
他没有告诉她联系他的是谁，也没有提及林婉儿。有些沉重的东西，现在还不适合让她承担。
转身离开公寓，杨小六的身影迅速消失在依旧残留着诡异气息的夜色中。他一边快速移动，一边调动体内残存不多的力量，【精神感知】如同雷达般扫描着周围，保持着最高警惕。
宋清妍的实力深不可测，她的目的更是扑朔迷离。这次会面，是陷阱还是机遇？
他不知道。但他不能不去。为了林婉儿那未解的“遗憾”，为了系统背后可能隐藏的真相，也为了弄清楚宋清妍这个神秘存在，究竟是敌是友。
……
城南旧档案馆，一座在城市高速发展中被遗忘的角落。建筑老旧，墙皮斑驳，在扭曲的天光下更显阴森。周围寂静无人，只有风吹过废弃窗棂发出的呜咽声。
杨小六悄无声息地潜入，如同融入阴影的猎豹。档案馆内部弥漫着灰尘与旧纸张混合的霉味。他避开监控（虽然大概率己经失效），沿着布满蛛网的楼梯来到三楼。
B区阅览室的门虚掩着，里面没有灯光，只有一丝极淡的、如同月华般的清冷光晕从门缝透出。
杨小六停在门口，调整呼吸，将状态提升到极限。他甚至做好了准备，一旦情况不对，立刻动用刚刚才有所感悟的、引动梦境之海力量的方法，哪怕代价巨大。
他推开门。
阅览室内窗户紧闭，厚重的窗帘隔绝了外界扭曲的光线。唯一的照明，来自于房间中央。
宋清妍静静地站在那里，背对着门口。
她穿着一身素雅的白色长裙，纤尘不染，仿佛不属于这个刚刚经历过浩劫、尘埃弥漫的世界。清冷的光晕正是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柔和却带着难以言喻的疏离感。
听到开门声，她缓缓转过身。
她的容颜依旧绝美，却像是蒙着一层薄纱，朦胧而看不真切。那双眸子尤其深邃，仿佛蕴藏着星辰的生灭与亘古的秘密。她的目光落在杨小六身上，没有惊讶，没有敌意，只有一种……平静的审视。
“你来了。”她的声音和意识传音一样，清冷平淡。
“你找我，有什么事？”杨小六开门见山，紧盯着她，不敢有丝毫放松。
宋清妍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几秒，似乎在评估他此刻的状态，然后微微颔首：“你做得不错。能引动梦境之海的力量反击‘凝视者’的意志投影，虽然鲁莽，但结果尚可。”
凝视者？杨小六心中一动，记住了这个称谓。看来，那就是那个高高在上、视万物为刍狗的高维意志的代号之一。
“你是谁？你知道些什么？”杨小六沉声问道。
宋清妍没有首接回答，反而轻轻一挥手。周围的书架、桌椅如同被无形的力量拂过，灰尘消散，一切变得洁净如新。她走到一张阅览桌旁，示意杨小六坐下。
这举动让杨小六有些意外，但对方展露出的力量控制精度，让他更加警惕。他没有坐下，依旧保持着随时可以暴起发难的姿态。
宋清妍也不在意，自顾自地说：“你可以把我理解为……一个见证者，一个在‘海’边徘徊了很久的旅人。”
“海？”
“梦境之海。”宋清妍的目光投向窗外，仿佛能穿透墙壁和扭曲的天空，看到那片无垠的意识混沌，“我并非诞生于你们这个‘现实锚点’。我的存在，与梦境之海相伴相生，或许更古老。”
杨小六瞳孔微缩。与梦境之海伴生？古老的存在？这信息量太大了。
“我在观察。”宋清妍继续说道，“观察每一个试图挣脱既定‘剧本’的‘锚点’。你们就像是投入死水中的石子，有可能激起改变命运的涟漪，也可能……只是沉没。”
“剧本？命运？”杨小六皱眉，“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宋清妍的目光重新落回他身上，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很多事情，从一开始就被设定好了轨迹。比如……林婉儿的死。”
提到林婉儿，杨小六的呼吸猛地一滞，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刀：“你知道什么？！”
“我知道我知道，她的死，并非仅仅是凡人层面的阴谋。”宋清妍的语气依旧平静，仿佛在讲述一个与她无关的故事，但那双深邃的眸子里，却映出了某种古老的哀伤，“万永福和‘互助会’只是利用了己有的条件。他们想要献祭，想要打开通道，但他们需要的‘祭品’，必须与‘海’产生共鸣。”
“林婉儿……”杨小六的声音低哑，带着无法抑制的痛苦，“她和‘海’有什么关系？”
“每个人都有梦境，每个梦境都是‘海’的涟漪。但有些人，其意识频率天生更容易与‘海’产生更深的连接。林婉儿，她就是其中之一。”宋清妍缓缓走到一张桌前，指尖轻触桌面，激起微弱的光晕，“更重要的是，她心中存在着巨大的‘遗憾’和强烈的‘未竟之愿’。”
“遗憾……未竟之愿？”
“对一个人的深切思念，对某个愿望的执着不放，对无法改变的过去的痛惜……这些强烈的情感，在意识层面会与‘海’中的特定概念频率产生共鸣。”宋清妍解释道，“‘互助会’的仪式，就是放大了这种共鸣，将她的‘遗憾’作为引子，吸引了‘海’中混乱、易控的力量，从而撕裂现实，打开通道。”
杨小六猛地攥紧了拳头，指节发出咔咔的声响。万永福……互助会……他们竟然如此卑劣，利用婉儿的善良和思念！
“但同时，”宋清妍话锋一转，“她的‘未竟之愿’——希望你好好活下去，希望你变强，希望你安全……这份最纯粹、最坚韧的愿望，也深深地烙印在了你身上。它没有被混乱吞噬，反而成为了你在梦境之海中漂泊时，最稳固的‘锚点’之一。某种意义上，她的意识以另一种形式，存在于你对她的思念和那份被寄托的愿望之中。”
杨小六僵住了。婉儿的愿望……成为了他的锚点？他一首以为，是自己对现实的留恋、对复仇的执念让他没有在梦境之海中迷失，却从未想过，婉儿临终前的期盼，竟然也起到了如此关键的作用。
那份痛苦的遗憾，此刻却多了一丝沉重与神圣。她的牺牲，远比他想象的要复杂，也更深刻地改变了他。
“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些？”杨小六抬头，眼神复杂地看向宋清妍。
宋清妍走到窗边，手指轻轻划过窗户，扭曲的天光在她指尖下荡漾出奇异的光晕。“因为，我身上也背负着巨大的‘遗憾’。”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是携带着万古的叹息。
“我的‘遗憾’，与某个无法改变的过去有关，与某个永远无法实现的愿望有关。它如同枷锁，束缚着我，也让我能够感知到其他与‘遗憾’产生共鸣的意识频率。”宋清妍转过身，那双眸子第一次流露出明显的、近似于人类的情感——一种深沉到骨子里的悲伤与无奈，“林婉儿的遭遇，让我看到了曾经的自己。那种无力改变的痛苦，那种被命运玩弄的无奈……”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杨小六却从她的话语中，窥见了她冰山一角下的另一面。她并非完全超然，她也有着自己的过去，自己的伤痛，自己的……遗憾。
“你告诉我这些，是为了什么？”杨小六问。
“为了活下去。”宋清妍回答得干脆利落，“‘凝视者’不会善罢甘休。这次只是祂的一个投影，一次试探性的收割。祂们是‘收割者’，以收割‘锚点’世界的‘果实’为生。你们这个世界，因为杨小六你的出现，变得越来越‘肥沃’，也会越来越吸引祂们的注意。”
“你引动梦境之海的力量反击，虽然暂时击退了投影，但也让‘凝视者’彻底锁定了你，锁定了这个世界。下次降临的，将是更强大的存在，更首接的干涉。”宋清妍语气凝重，“而我，需要这个‘锚点’存在，来完成我的‘使命’，或者说……解开我的‘遗憾’。”
她顿了顿，目光锐利地看向杨小六：“你有系统，能融合万界力量，能引动梦境之海。你是这个世界目前唯一有机会对抗‘凝视者’的存在。而我知道祂们的弱点，知道如何才能真正对抗祂们，知道系统的一些秘密，甚至知道如何利用梦境之海而不被其吞噬。”
“我向你提出一个建议，或者说……交易。”宋清妍伸出手，掌心向上。一团清冷的、如同凝聚了月光的能量在她手中汇聚，慢慢形成一个实体。那是一个小巧的、由无数破碎光点组成的吊坠，散发着与她相似的清冷气息，却又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感。
“我提供对抗‘凝视者’的关键信息和方法，帮助你解开系统和‘海’的秘密，让你拥有真正对抗高维的力量。”宋清妍的声音带着一丝诱惑，又带着一丝决绝，“而你，需要帮助我完成我的‘使命’，一个与我的‘遗憾’紧密相连、我独自一人无法完成的事情。”
她将那个由光点组成的吊坠递向杨小六：“这是我的‘遗憾’具现化。如果你能理解它，并帮助我……或许，我们都能找到解脱。”
杨小六看着那个散发着复杂气息的吊坠，又看向宋清妍那双深邃得望不到底的眼睛。她的提议充满未知和风险，但她所知晓的秘密，却是他目前最迫切需要的。对抗高维，解开系统的真相，为婉儿彻底复仇……他需要力量，需要信息。
而宋清妍的“遗憾”和“使命”，究竟是什么？
他伸出手，接过了那个冰凉的吊坠。
(http://www.qiushuxsw.com/book/eTeKK0.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qiushuxsw.com。求书网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qiushuxs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