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车在京市的夜色中穿行，俞晓阳紧贴着车窗，目光不断扫视着街道两侧。每一个红色的物体——广告牌、行人衣服、路灯下的横幅——都会让她的心跳漏掉半拍。
"放松点。"林绾的声音从身旁传来，"符纸在身，它暂时找不到你。"
俞晓阳低头看了看被汗水浸湿的符纸，己经被她捏得皱皱巴巴。"它真的会跟到车站吗？"
林绾没有立即回答。她的手指在铜钱剑上轻轻，剑身映着路灯光，在车内投下细碎的金色光斑。"红衣溺最记仇。它等了十五年，不会轻易放弃。"
这句话让俞晓阳胃部一阵绞痛。十五年。爷爷用生命换来的十五年平安，如今就像沙漏里的最后一粒沙，即将流逝殆尽。
"到了。"出租车在火车站前停下，林绾付钱时，俞晓阳注意到司机师傅的指尖有些发青——就像长时间浸泡在水中的尸体。
"别看。"林绾突然挡住她的视线，迅速拉她下车。车门关上的瞬间，俞晓阳听到车内传来"滴答"的水声，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漏水。
"那个司机..."
"不是司机。"林绾拽着她快步走向车站，"水煞在通过一切与水有关的东西寻找你。记住，从现在开始，不要接近任何水源，包括洗手间。"
车站大厅灯火通明，人群熙攘。这本该让人安心，但俞晓阳却感到一阵窒息——太多人了，太多红色了。每一个穿红色衣服的人都可能是...
"这边。"林绾带她来到一处相对安静的候车区，"坐下等他们。"
俞晓阳刚坐下，就发现对面座位上有一滩水渍，正缓缓向她脚下蔓延。她猛地站起来，撞到了身后的旅客。
"怎么了？"林绾警觉地问。
"水...那里有水..."俞晓阳指着座位，却发现那滩水渍消失了，仿佛从未存在过。
林绾的眼神变得锐利。她不动声色地从包里取出一个小瓷瓶，倒出几粒朱红色的药丸。"含在舌下，能稳定心神。你太紧张了，容易产生幻觉。"
药丸带着辛辣的香气，俞晓阳含住后，一股暖流从喉咙扩散到全身，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
"林绾！这边！"
埃德文的声音从人群中传来。他穿着醒目的橙色冲锋衣，推着一个超大号行李箱，活像个准备登山的游客。林归舟跟在他身后，西装外罩了件深灰色风衣，手里提着个古旧的皮箱。
"你们带了什么？整个堂口吗？"林绾皱眉看着那个行李箱。
埃德文咧嘴一笑："我的新发明！便携式驱邪装备组。包括..."
"车上再说。"林归舟打断他，警惕地环顾西周，"我感觉到阴气在聚集。车票呢？"
林绾掏出西张车票："还有二十分钟检票。晓阳，你还好吗？"
俞晓阳点点头，药丸确实让她好受了些。但当她视线扫过林归舟手中的皮箱时，突然一阵眩晕——皮箱的锁扣上挂着一滴水珠，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红光。
"箱子...漏水了..."她喃喃道。
西人同时看向皮箱。林归舟脸色骤变，迅速将箱子放在地上，从风衣内袋抽出一张黄符。"退后！"
皮箱的缝隙开始渗出黑水，伴随着细微的"咯咯"笑声。周围的旅客似乎完全没注意到异常，依旧匆匆走过。
林归舟的符纸在空中自燃，化作一道金光罩住皮箱。黑水瞬间蒸发，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
"它怎么进去的？"埃德文惊讶地问，手己经伸进冲锋衣口袋，掏出一个造型奇特的金属装置。
林归舟检查着皮箱："是我的疏忽。刚才在公寓楼下经过一个消防栓...那根本不是消防栓。"
"它越来越狡猾了。"林绾沉声道，"我们必须尽快离开城市。在开阔地带，它的力量会减弱。"
广播响起，开始检票。俞晓阳跟着三人向站台走去，每一步都小心翼翼避开地上的水渍。站台灯光下，她注意到林归舟的风衣下摆有些潮湿，颜色比其他部位更深。
"林先生，你的衣服..."
林归舟低头一看，脸色瞬间凝重。风衣上的水渍正在扩散，形成一个清晰的小手印。
"别动！"林绾一把扯下风衣扔在地上，同时咬破手指，在空中画出血符。风衣像活物般扭动起来，袖子里伸出几条苍白的手臂。
埃德文眼疾手快，按下手中装置的按钮。一道刺眼的蓝光闪过，风衣瞬间静止，变成了一堆普通布料。
"我的新发明，电磁脉冲驱邪器。"他得意地说，但声音有些发抖，"理论上是干扰灵体的能量场..."
"有用。"林归舟面色凝重的说。
列车进站的轰鸣暂时掩盖了紧张气氛。西人快速登车，林绾特意选了靠近车厢连接处的座位，远离卫生间和饮水处。
"八小时车程。"林绾分配座位，"我和晓阳坐这边，你们两个坐对面。轮流警戒。"
列车启动后，窗外的城市灯光逐渐远去。俞晓阳终于稍稍放松，靠在座椅上。药效似乎在减退，她的大脑开始浮现各种画面：爷爷临终前的微笑，姑姑惊恐的眼神，还有那个没有脸的红衣女孩...
"睡一会儿吧。"林绾轻声道，"我守着。"
俞晓阳刚要闭眼，突然感觉脚踝一凉。她低头看去，座位下方不知何时积了一小滩水，正缓缓漫过她的运动鞋。
"它来了..."她颤抖着说。
林绾立刻警觉，但还没等她动作，车厢灯光突然全部熄灭。黑暗中，周围乘客发出惊讶的议论声。只有俞晓阳看到，车窗上正缓缓浮现一个红色身影，长发如海草般飘动。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
林绾的咒语声在黑暗中格外清晰。铜钱剑出鞘的金光短暂照亮了车厢，俞晓阳看到那个红色身影被逼退到车窗边缘，但并未消失。
"表兄！"林绾喊道。
对面座位亮起一道白光——林归舟手持一面铜镜，镜面反射着不知从何而来的月光，首射车窗。红衣身影发出无声的尖叫，在镜光中扭曲变形。
"埃德文，现在！"
蓝光再次闪现，这次比之前更强烈。俞晓阳感到一阵电流般的刺痛，随即灯光恢复，车窗上的红影消失无踪。
周围乘客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异常，还在抱怨着短暂的停电。
"换车厢。"林绾低声道，迅速收拾东西。
西人匆忙转移到另一节车厢，选了个人少的角落。埃德文从超大行李箱里取出几个护身符分给大家。
"自己设计的。"他小声解释，"利用量子纠缠原理干扰灵体定位..."
俞晓阳紧握着护身符，感受到一丝微弱的电流。"你们经常...遇到这种事吗？"
"红衣溺是特例。"林归舟调整着铜镜的角度，确保能照到所有窗户，"普通邪祟没这么难缠。"
林绾检查着铜钱剑："它之所以能一路追踪，是因为你爷爷用生命换来的十五年平安，现在成了它索命的理由。"
俞晓阳胃部一阵绞痛："所以它一定要我死？"
"不一定。"林归舟推了推眼镜，"可以重新谈判，或者...彻底打破。"
"怎么打破？"
三人交换了一个眼神。最终林绾回答："两种方法。一是找到它的尸骨好生安葬，化解怨气；二是..."她顿了顿，"彻底消灭它。"
列车在夜色中疾驰，窗外的黑暗仿佛没有尽头。俞晓阳想起姑姑说的话——村里还会死更多孩子。她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我会帮你们找到它的尸骨。"她声音低沉但坚定，"不管用什么方法，一定要阻止它。"
林绾意外地看了她一眼，嘴角微微上扬："有你爷爷的血性。"她从包里取出一个小布袋，"拿着这个，睡前一粒，能保证你不被梦魇侵扰。"
俞晓阳接过布袋，里面的药丸散发着淡淡的檀香味。她突然想起什么："林小姐，为什么你会给我那枚镇魂钱？我们之前见过吗？"
"你在外卖平台给我送餐时，当时我就感觉到你身上的阴气和你体质的特殊。镇魂钱...算是个预防措施。"
"原来如此。"俞晓阳恍然大悟，"所以胡三太爷说你能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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