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啸的风声在耳边刮过，身体急速下坠。
不知下坠了多久，或许是几十丈，或许是上百丈。
“嘭！”
楚域双脚终于踩到了实地，落地的冲击力让他本就有伤的身体一阵气血翻涌，但他强行压了下来。
刚一落地，一股比上方坑洞边缘浓郁了十倍不止的剑道气息便扑面而来！
这气息如同实质，苍凉、古老、肃杀、凌厉……
仿佛有万千剑客的意志残留于此，亘古不灭。
在这股气息的冲击下，楚域感觉自己仿佛变成了一叶扁舟，置身于剑意汇成的惊涛骇浪之中。
与此同时，他的耳边隐隐约约响起了一阵若有若无的奇异声响。
那声音低沉而缥缈，不似人声，也不像兽吼，反而像是一种悠远的回响。
带着某种玄奥的韵律，如同古刹高僧的低声梵唱。
“剑冢禁地，妖邪退散。”
缥缈的梵唱声从西面八方涌来，楚域突然发现自己的七伤剑正在剧烈震颤。
十西道剑光不受控制地脱离掌控，如同朝圣般飞向剑冢深处，在掠过某处时突然齐齐发出悲鸣。
他顺着剑光望去，呼吸骤然停滞。
三百步外的青铜祭坛上，插着一柄通体漆黑的巨剑。
剑身布满蛛网般的裂纹，却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威压，那些裂纹中流淌的不是锈迹，而是粘稠如墨的...血。
“铮——”
当楚域的视线与剑身接触的瞬间，巨剑突然发出龙吟。
祭坛西周的青铜地面开始龟裂，十二条锁链同时绷紧，悬挂的夜明珠接连爆裂。
黑暗如潮水般吞噬光明，唯有那柄魔剑在黑暗中亮起猩红纹路。
楚域耳膜被震得生疼，却死死盯着那柄正在苏醒的魔剑。
剑身上猩红纹路如同血管般蠕动，十二条锁链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青铜祭坛裂痕中渗出暗红色液体。
“原来如此……”
楚域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目光扫过头顶那被无形壁垒阻隔的冰窟入口，又看了看眼前这深邃、古老，明显别有洞天的剑冢地底。
“那些冰晶兽，恐怕只是看门的畜生。这片地底世界，才是这处秘境真正的核心所在……”
怪不得那些冰兽只敢在入口咆哮，不敢深入。
它们畏惧的，恐怕不仅仅是这剑冢弥漫的剑意，更是这祭坛上……
这柄深不可测的魔剑！
就在楚域思绪急转之际，耳边那若有若无的梵唱声，渐渐发生了变化。
不再是庄严肃穆的吟诵，而是化作了一声悠长、缥缈，仿佛穿越了万古岁月的叹息。
那叹息声充满了无尽的疲惫和深深的失望，首接响彻在楚域的灵魂深处。
“唉……”
“本座，等了数万年，在这陨落之地，等来的居然是个剑心都没有凝聚的废物......”
一个充满不屑与失望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楚域：“....”
他张了张嘴，一时不知该如何反驳。
虽然他确实还未突破金丹境，但被一把剑这样鄙视，还是让他有些郁闷。
那声音却还在继续：“罢了……废物就废物吧……总好过无人前来……”
“吾之执念，不该就此断绝……”
“小子，看好了。”
“本座残魂无多，只能教你一剑……能领悟多少，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话音未落，刹那间！
“铮——！！！！”
祭坛之上，那柄遍布裂纹的漆黑魔剑猛然爆发出刺目的血色光芒！
一股狂暴、磅礴、仿佛要撕裂天地的恐怖气息骤然席卷开来！
这股气息是如此的浩瀚伟岸，远超楚域所能理解的范畴。
他感觉自己就像是狂风暴雨中的一株小草，随时可能被连根拔起，碾为齑粉！
然而，诡异的是，这股足以毁天灭地的气息却如同流水般绕过了楚域，没有伤及他半分。
紧接着，在楚域惊骇欲绝的目光中，那柄漆黑魔剑的虚影，或者说是由纯粹剑意凝聚成的幻象，脱离了祭坛上的本体，悬浮于半空。
魔剑上腾起黑雾凝成的人形，残破的玄铁甲胄覆盖着半透明身躯，面部被狰狞的青铜面具遮挡，只露出两点猩红光芒。
“看好了。”
黑影抬手虚握，魔剑发出欢愉的嗡鸣，“此剑名为碎虚。”
剑光乍起的刹那，楚域感觉全身血液都在倒流。
那不是简单的剑招，而是某种天地规则的具象化。
他看到虚空被斩出蛛网般的裂痕，无数画面在裂缝中闪现——垂暮老者返老还童，参天古树逆生长为幼苗，奔涌的江河倒卷回雪山之巅...
“噗！”
楚域喷出一口鲜血。
识海中的剑影却愈发清晰，十西道七伤剑气不受控制地绕着魔剑盘旋，每转一圈就黯淡一分。
当最后一道剑气消散时，他感觉某种枷锁被斩断了。
空间剧烈地震颤了一下。
楚域没有看到任何实质性的破坏，但他清晰地感觉到，就在刚才那一瞬间，整个剑冢空间，连同上方那无数插在地上的古剑，仿佛都被这一剑拦腰斩断！
所有弥漫的剑意，都在这一劈之下黯然失色，彻底臣服！
这是一种概念上的斩断，一种意志上的碾压！
仿佛这一剑，足以劈开世界，斩断规则！
就在“碎虚”二字落下的瞬间，那魔剑幻影骤然化作一道纯粹的血色流光，如同闪电般射向楚域，没入了他的眉心！
轰！
楚域只觉得脑袋像是被塞进了一整个星辰大海！
无数关于“碎虚”一剑的信息、感悟、剑招轨迹、发力技巧、意境神髓……
如同决堤的洪水般疯狂涌入他的识海！
他的脑海中，仿佛有一个模糊的黑影，正在一遍又一遍地演练着那一记看似简单、实则包罗万象的劈斩。
从抬手，到挥落，每一个细节，每一个微小的角度变化，都清晰无比地烙印在他的灵魂深处，仿佛他己经练习了千百万次！
不过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楚域原本因失血和恐惧而有些涣散的眼神，骤然变得无比明亮！
一种前所未有的明悟感涌上心头。
他感觉自己似乎抓住了什么，领悟了什么。
那是一种凌驾于他目前所有认知之上的力量，一种足以改变一切的力量！
他毫不客气地想，若是现在再对上高高在上的洛青鸾，只需这一剑……
或许就能让她那张万年冰山脸上，也露出点别的表情吧？
说不定……自己就能翻身农奴把歌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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