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姐，我们为了他和‘黑石’交手，我怕……”
“不单单是为了他，‘黑石’的手己经伸到李国栋这里了，他们想要染指我们这么多年打拼下来的事业！就应该承担后果。”
雨声敲打着别墅的防弹玻璃窗，如同密集的鼓点。书房里没有开主灯，只有书桌上那盏复古台灯散发着昏黄的光晕，照亮了摊开的地图、加密平板屏幕上滚动的复杂数据流，以及姜晚晴冷若冰霜的侧脸。
她指尖夹着一支细长的香烟，烟雾袅袅升起，模糊了她眼底翻腾的杀意。白露和阿杰垂手肃立在一旁，空气中弥漫着硝烟散去后的紧绷与血腥气尚未完全消散的微甜。
“‘清道夫’的尸检报告出来了，”白露的声音低沉，“装备是北约制式，但经过深度改装，没有任何可追溯的标记。植入皮下的追踪器指向公海一个幽灵信号源，己经自毁。很干净，也很专业。”
“干净？”姜晚晴嗤笑一声，烟灰被她随意弹落在昂贵的波斯地毯上，留下一个焦黑的印记。“敢在老娘家里动枪，把血泼在我的地板上，这就叫不干净！”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金属刮擦般的刺耳寒意。“查！李国栋生前所有接触过的、哪怕只是擦肩而过的人！他那个在澳门赌场欠了一屁股债的妻弟！所有和‘星辉’、‘海星’有资金往来的离岸账户！挖地三尺，也要把‘黑石’伸进来的爪子，一根根给我剁下来！”
“是！”白露和阿杰齐声应道，眼神里是同样的狠戾。晴姐动了真怒，边境的天，要变色了。
姜晚晴的目光转向加密平板，上面显示着国际稀土价格的实时波动曲线，以及几份标注着“绝密”的边境地质勘探报告。“他们想要稀土，想要我姜氏在边境的命脉？好啊。”她的指尖在屏幕上划过，点开一个加密文件夹，里面是冯毅远当初在酒会上提出的“边境特种橡胶期货交易中心”方案。“就用这个当鱼饵。把风声放出去，就说姜氏为了整合资源，对冲风险，准备联合几家有实力的伙伴，正式启动期货平台筹建，首批锚定标的，就是高纯度稀土精矿。”
白露瞬间明白了姜晚晴的意图：“晴姐，这是要引蛇出洞？‘黑石’对能操控大宗商品定价的平台绝不会放过！”
“不仅要引蛇出洞，”姜晚晴的唇角勾起一抹冰寒的弧度，眼底闪烁着猎人般的冷光，“还要把蛇窝捅穿。阿杰，你亲自去一趟金三角，找‘老刀’。告诉他，我要买断未来三个月所有通过湄公河支流流向‘黑石’相关企业的天然橡胶原胶，价格翻倍。我要让他们的橡胶深加工，变成无米之炊！”
“明白！”阿杰眼中凶光一闪，转身大步离去。
姜晚晴的目光最后落在那份被血浸透又干涸、皱巴巴的李国栋“罪证”报告上（那是白露从冯毅远房间的废墟里捡回来的）。她盯着上面冯毅远那刚劲又带着一丝虚弱的签名，沉默了几秒。
“他怎么样？”她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陈医生说伤口崩裂严重，失血过多，但没伤到内脏，高烧己经退了，人还虚弱，在客房里睡着。”白露顿了顿，补充道，“很安静，没再试图联系外界。”
姜晚晴“嗯”了一声，目光移向窗外沉沉的雨夜，指尖无意识地着乌兹冲锋枪冰冷坚硬的枪管，上面还残留着擦拭不净的淡淡血痕。“看紧了。他的命，现在很值钱。” 值钱，不仅仅是对“黑石”的诱饵价值，更在于…那张脸所承载的，连她自己都开始无法忽视的、危险的吸引力。
冯毅远在一种混合着剧痛、虚弱和强烈不真实感的状态中醒来。身下是柔软昂贵的床垫，空气里是淡淡的、安神的熏香，与他记忆中冰冷的地板、刺鼻的血腥味和硝烟味截然不同。他躺在姜晚晴堡垒深处的另一间客房。
后背的伤口被重新处理过，包扎得专业而妥帖，每一次呼吸带来的撕裂感减轻了不少，但依旧清晰。身体沉重得像灌了铅，精神却异常清醒。昨夜那场血腥的攻防战，姜晚晴浴血的身影，她指尖冰冷的触感和那句“你的命是我的”宣告，如同烙印般刻在他的脑海里，反复回放。
屈辱感并未消失，却奇异地被一种更汹涌的情绪压制——震撼，与一种近乎病态的悸动。他见识到了她真正掌控的力量，那种在自家领地内、以最暴烈手段碾碎一切威胁的绝对统治力。而她，用这种力量，保护了他。两次。
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冯毅远立刻闭上眼，调整呼吸，装作仍在沉睡。
进来的是姜晚晴。
她没有穿睡袍，换了一身剪裁利落的深灰色羊绒套装，长发挽起，露出线条优美的脖颈，脸上化了精致的淡妆，遮掩了昨夜激战的疲惫，恢复了那个在云端俯瞰众生的姜氏女总裁的冷艳形象。只有眼底深处，还残留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属于黑夜的锐利与冰冷。
她走到床边，没有坐下，只是静静地站着，目光落在冯毅远苍白的脸上，落在他紧闭的眼睑上。她的眼神极其复杂，审视、探究，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困惑？这张脸，睡着时和阿朗的相似度几乎达到了九成。可阿朗的眼神永远炽热坦荡，而这个男人的眼底，却藏着深海般的秘密和属于特工的冰冷算计。
她的指尖动了动，似乎想触碰他的脸颊，却在半空中停住，最终只是替他掖了掖滑落的被角。动作很轻，带着一种与她人设极不相符的、近乎生疏的温柔。
冯毅远的心跳在假寐中疯狂加速。他能感受到她的目光，能感受到那近在咫尺的、属于她的冷冽气息。那掖被角的动作，像一根羽毛，在他混乱的心湖上轻轻拂过，激起了滔天巨浪。他从未如此渴望睁开眼睛，看清她此刻的神情。
姜晚晴在床边站了大约一分钟，然后无声地转身离开。门被轻轻带上。
冯毅远猛地睁开眼，胸口剧烈起伏。他抬手，指尖无意识地抚过刚才被她掖过的被角，仿佛还能感受到那转瞬即逝的温度和触碰。一种强烈的、陌生的、几乎让他窒息的冲动在心底咆哮——他想抓住她！想撕开她冷硬的外壳！想弄明白这个强大、冷酷、危险又矛盾重重、甚至对他流露出诡异“温柔”的女人，究竟是谁？！
爱？ 这个字眼如同惊雷在他脑海炸响！荒谬！他是“深瞳”的特工，她是他的调查目标，是边境深不可测的黑夜女王！他们之间隔着血海、隔着阴谋、隔着无法逾越的身份鸿沟！可昨夜她踏血而来的身影，刚才那笨拙的掖被角…所有理性的堤坝，都在这种致命的吸引下摇摇欲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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