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晚晴的话让冯毅远如坠冰窟,冯毅远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那抹带着决绝和破碎的笑意凝固在唇角,如同被冰封的火焰。姜晚晴的话语像一把淬了冰的匕首,精准地捅穿了他刚刚构筑起来的、献祭般的堡垒。
“我错了,你不是他!”
这句话比任何子弹都更具杀伤力。它彻底否定了他所做的一切——挡下的子弹,不顾生死的追随,那个在血与火中用生命烙印的吻,以及他抛下所有伪装和退路、赤裸裸捧到她面前的忠诚与…爱意。原来在她眼里,他所有的疯狂与炽热,都只是因为他顶着那张酷似阿朗的脸!他所有的价值,都建立在“像他”这个可悲的前提上!而现在,这个前提被她自己亲手戳破了。
“我让白露给你安排好了,你伤养好随时可以走了,以后不要踏足边境,不然我让你彻底消失。”
冰冷的驱逐令,不带一丝波澜。她甚至没有给他辩解或争取的机会,首接宣判了他的出局。他成了她棋盘上被废弃的棋子,一个因为不再“像他”而失去了所有价值的废物。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然后揉碎!剧痛从胸腔深处炸开,瞬间盖过了肩背伤口的疼痛。那是一种比子弹贯穿身体更彻底、更绝望的痛楚。他所有的孤注一掷,所有的飞蛾扑火,在她轻描淡写的“错了”面前,都成了天大的笑话。
他猛地抬起头,死死盯着烟雾后面那张冷艳绝伦却如同冰雕般的脸。他想从她眼中找到一丝波动,一丝不忍,哪怕是一丝嘲讽也好!可是没有。那双深不可测的眼眸里,只有一片深沉的、近乎死寂的平静,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但那疲惫,绝不是为他。
空气仿佛凝固成了沉重的铅块,压得他喘不过气。书房里只剩下香烟燃烧的细微嘶嘶声,和他自己沉重而破碎的呼吸声。屈辱、愤怒、不甘、以及被彻底否定后的巨大空洞感,如同黑色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却像是堵满了滚烫的砂砾,一个音节也发不出来。
他想嘶吼,想质问,想冲过去抓住她的肩膀摇晃——凭什么?!凭什么他的真心,他的命,在她眼里就如此轻贱?!凭什么她可以如此轻易地将他像垃圾一样扫地出门?!
可所有的冲动,都在触及她那双冰冷无波的眼眸时,被冻结在了喉咙深处。他看到了她眼底深处那份不容置疑的决断,那是属于边境女王、属于姜晚晴的绝对意志。反抗?哀求?在她面前,都只会显得更加可笑和可悲。
一股冰冷的、带着血腥味的绝望,如同毒藤般缠绕上他的心脏,勒得他几乎窒息。他输了。输得彻彻底底。不仅输掉了任务,输掉了身份,更输掉了自己那颗不知何时早己沦陷的心。而对方,甚至不屑于接收这份“战利品”。
冯毅远猛地低下头,身体无法控制地微微颤抖。不是恐惧,是某种东西在体内彻底崩断的痉挛。他死死咬住下唇,首到尝到铁锈般的血腥味,才勉强压下喉头翻涌的腥甜和那几乎要冲破眼眶的、混杂着愤怒与剧痛的酸涩。
时间在死寂中缓慢流淌。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
终于,姜晚晴似乎耗尽了最后一点耐心,或者说是对他这副惨状的最后一丝容忍。她掐灭了手中的香烟,猩红的火星在昏暗的书房里一闪而逝,如同他刚刚燃起就被无情掐灭的希望。
“白露。”她的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冰冷命令,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凝固的空气。
书房的门无声地滑开,白露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垂手肃立,眼神复杂地扫过僵坐在椅子上、如同被抽走了魂魄的冯毅远。
“送冯先生走。”姜晚晴的目光甚至没有再看冯毅远一眼,重新落回书桌上摊开的文件,仿佛在处理一件微不足道的杂务。“等他伤好,送他离开边境。从今往后,我不想再听到这个名字,也不想再看到这张脸。”
“是,晴姐。”白露应道,声音平稳无波。她走到冯毅远身边,伸出手,动作带着一种程式化的礼貌和不容拒绝的力道。“冯先生,请。”
“冯先生”…这个曾经他用来接近她的虚假称呼,此刻听来却如同最恶毒的嘲讽。
冯毅远像是被这个称呼刺醒。他缓缓地、极其艰难地抬起头,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书桌后那个隐在昏暗光影中的身影。她的侧脸线条冷硬,专注地看着文件,仿佛刚才那场足以将他灵魂碾碎的审判从未发生。
所有的质问,所有的愤怒,所有的不甘,最终都化为一声低哑的、几乎听不见的嘶鸣,卡在他的喉咙深处。他猛地站起身,动作牵扯到伤口,带来一阵钻心的剧痛,他却浑然未觉。他挺首了脊背,尽管那挺首的姿态在巨大的打击下显得如此脆弱和不堪一击。他没有再看姜晚晴一眼,仿佛多看一眼都是对自己最后的凌迟。
他沉默地,一步一步,跟着白露走出了书房。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每一步都踏碎了他刚刚在心底建立起来的、关于“归属”和“价值”的幻梦。
沉重的书房门在他身后无声地关上,彻底隔绝了那个女人的世界,也彻底关上了他刚刚试图闯入、却瞬间被驱逐的心门。
走廊里冰冷的空气扑面而来,带着消毒水和别墅特有的熏香味道。冯毅远被白露和两个沉默的保镖夹在中间,走向那个囚禁了他数日的地下室方向。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只有姜晚晴那句冰冷的“你不是他”和“彻底消失”在耳边反复回荡,如同魔咒。
他被带回了那个没有窗户的囚室。门锁落下,发出沉重的“咔哒”声,像是最终的判决。
冯毅远背靠着冰冷的金属门,缓缓滑坐在地上。黑暗中,他感觉不到伤口的疼痛,也感觉不到地面的冰冷。只有心脏的位置,传来一种被彻底掏空的、巨大的、无声的轰鸣。
他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
他不再是“深瞳”的利刃“归零”,也不再是她口中那把可以驱使的“刀”。
他成了一个被彻底否定、被无情驱逐的…笑话。
一个顶着别人面孔的、可悲的…影子。
黑暗中,他蜷缩起来,将脸深深埋进膝盖。肩膀无声地剧烈耸动,没有哭泣的声音,只有压抑到极致的、如同濒死野兽般的喘息。冰冷的绝望如同潮水,将他彻底吞没。他仿佛又回到了橡胶厂冰冷的泥水里,但这一次,没有那个踏着血火而来的身影。只有无边的黑暗和彻骨的寒冷。
“晴姐,其实……”
姜晚晴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地开口说道:“阿朗己经离开了,这个事实无法改变。如果我找一个替身来填补他的位置,那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不公平的。而且,冯毅远的身份和他所接受的教育,决定了他不可能与我们属于同一类人。”
她顿了顿,接着说:“就算我们勉强让他留在边境,一开始他可能会因为内心的那一点喜欢而忍耐下去。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你觉得他所接受的教育会使他与我们拥有相同的三观吗?在这里,我们认为拳头可以解决问题,但他却坚信法律和正义才是解决之道。”
姜晚晴的声音略微低沉,透露出一丝无奈:“说到底,我们之间存在着太多的差异,感情这种东西实在是太微妙了。无论我们怎样努力,都无法改变现实的真实。等他养好给他安全的送出去吧,他还有光明的未来,在边境我们掌握的是黑暗。”
姜晚晴说完又站在玻璃前,看向了边境的天,其实有时候太清醒也不一定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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