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院那天,阳光格外明媚。林小山把红绳系在风筝线上,雀跃地在草坪上奔跑:“叔叔!快帮我把‘小蝴蝶’放起来!”彭兆林笑着扯住线轴,看她的影子在草地上欢快跳动。
“小心别跑太快!”林父拄着拐杖慢慢走来,脸上的疲惫己被春风吹散。他接过彭兆林手中的线轴,突然道:“你母亲...一定是个温柔的人。”
彭兆林愣了愣。这几日陈警官虽未传来寻亲消息,林父却常和他聊起往事。“我总在想,”林父望着风筝渐渐升高,“她是怀着怎样的心情,独自把你养大。”
“爸爸,你看!风筝飞到云彩里啦!”林小山突然指着天空大喊。三人仰头望去,纸鸢正穿过淡薄的云层,红绳在阳光下泛着微光。
“真高啊...”林父喃喃道,声音里带着释然。自从邪教案件了结,他常对着报纸上的社会新闻出神。此刻却突然放下线轴,从口袋里掏出个信封,“这里面有些积蓄,你拿着。”
“师父,我不能要!”彭兆林后退一步。
“听我说完。”林父将信封塞进他手里,“你不是想找亲生父亲吗?这些钱能派上用场。小山她...”他转头看向远处追蝴蝶的女儿,“总说等长大了要去福利院帮忙。我这个做父亲的,也想为她攒点念想。”
彭兆林捏着信封,喉咙发紧。正要说什么,手机突然响起。是陈警官的号码。
“喂?陈警官,找到线索了吗?”
电话那头传来电流杂音,陈警官的声音有些激动:“找到了!你母亲当年工作过的纺织厂,有位老职工记得她。对方说...你的亲生父亲,可能和邪教有关。”
彭兆林的手猛地攥紧,信封里的纸币发出沙沙声响。林父察觉到异样,快步上前:“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陈警官说,我父亲可能...和邪教有牵连。”
林小山不知何时跑了回来,手里攥着蒲公英:“叔叔,你们在说什么?”她仰起脸,纯真的目光让彭兆林心脏抽痛。
“没事,是工作上的事。”彭兆林强迫自己露出笑容,蹲下身帮她整理被风吹乱的头发。指尖触到她脖颈上淡去的符咒疤痕,往事突然翻涌——那些被囚禁的孩子,祭坛上的暗红图腾,还有面具男人癫狂的笑声。
当晚,彭兆林独自坐在书房。月光透过窗帘缝隙,在地面投下细长的银线。他展开母亲的照片,背面娟秀的字迹突然变得刺眼:“对不起,希望你永远不要找到他。”
“在看什么?”林父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彭兆林慌忙收起照片,却被对方一眼瞥见。
林父走进来,在他对面坐下。台灯的光晕里,他的影子与记忆中邪教成员的身影重叠又消散。“我年轻时,也在纺织厂工作过。”他突然说,“那时厂里有个技术员,总说自己能‘与神明对话’。”
彭兆林猛地抬头:“后来呢?”
“后来他消失了。”林父着拐杖,“有人说他组建了邪教,也有人说他死在了实验里。再后来...”他的目光落在相框里林小山的照片上,“我遇到了你师母,有了小山。那些荒诞的事,就该永远埋在过去。”
窗外传来夜枭的啼叫。彭兆林盯着老人鬓角的白发,突然发现他右耳后有道淡疤——和陈警官描述的,当年从邪教逃脱的技术员特征吻合。
“师父,你是不是...”
“我不是。”林父仿佛猜到他的疑问,“但我认识他。你的父亲,他叫...”
话未说完,房门突然被撞开。林小山举着手机冲进来,屏幕蓝光映得她脸色苍白:“叔叔!新闻说邪教还有残余势力!他们...他们在找一个‘带着红绳的孩子’!”
彭兆林感觉血液冲上头顶。他下意识摸向口袋里的红绳,那是林小山今早硬塞给他的,说“这样我们就是真正的一家人”。
“别怕。”林父站起身,声音沉稳得可怕,“收拾东西,我们现在就走。”
“可是爸爸,你的腿...”
“顾不了这么多了。”林父抓起外套,目光扫过墙上的全家福,“有些债,总该有人来还。”
夜色中,汽车引擎声划破寂静。彭兆林握着方向盘,后视镜里林小山抱着父亲沉沉睡去。手机突然震动,陈警官发来消息:“己锁定残余势力位置,原地待命!”
他正要回复,林父突然睁开眼睛:“去城西老仓库。我知道他们的弱点。”
“师父,你不能冒险!”
“我活了这么多年,该做个了断了。”林父望着窗外疾驰而过的路灯,声音轻得像风,“当年我没勇气阻止他,现在...”他转头看向后座熟睡的女儿,“我不能让小山再陷入危险。”
仓库铁门的吱呀声在空旷的场地回荡。彭兆林握紧口袋里的防狼喷雾,林父则举起手电筒,光束扫过布满灰尘的墙面。突然,角落里传来冷笑:“多年不见,老林。”
阴影中走出个戴面具的男人,月光落在他胸前的银质图腾上——正是彭兆林在邪教手册里见过的符号。“听说你收养了个好儿子?”男人的目光转向彭兆林,“和他母亲年轻时一模一样。”
“你是...我父亲?”彭兆林的声音不受控制地发颤。
“儿子?”男人大笑起来,面具滑落,露出半张布满疤痕的脸,“不过是我和你母亲实验的产物!当年她想带着你逃走,却死在了...”
“住口!”林父举起拐杖,“你己经疯了!”
“疯的是你们!”男人掏出匕首,“只要得到带着红绳的祭品,古神就能...”
话未说完,仓库大门突然被撞开。陈警官带着特警冲进来,枪口对准邪教徒。混乱中,彭兆林感觉有人拽住他的衣角——是林小山,不知何时醒了过来,眼睛里满是恐惧。
“躲在我身后!”彭兆林将她护在怀里。余光瞥见林父与自己的亲生父亲扭打在一起,拐杖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砰!”枪声响起。男人踉跄着倒下,手中的匕首擦着彭兆林的手臂划过。林小山尖叫一声,红绳手链突然断裂,珠子散落在地。
“小山!”林父冲过来,却被血泊中的男人抓住脚踝。彭兆林正要上前,陈警官突然大喊:“小心!他身上有炸弹!”
千钧一发之际,林父猛地将彭兆林和林小山推向一旁。爆炸声响起的瞬间,彭兆林看见老人最后的笑容——和母亲照片上的温柔,重叠成永恒。
硝烟散去,救护车的鸣笛由远及近。林小山跪在地上,颤抖着捡起散落的红绳珠子。彭兆林将她搂进怀里,眼泪砸在她发顶:“别怕,叔叔在。”
陈警官走过来,递上染血的信封:“这是在现场找到的。”彭兆林打开,里面除了钱,还有张字条:“对不起,当年没保护好你母亲。现在,换我来保护你们。”
林小山突然抬起头,眼睛里有从未有过的坚定:“彭叔叔,我们把红绳修好,好吗?就像...就像爸爸说的,家是心里装着的人。”
彭兆林紧紧抱住她,夕阳的余晖透过仓库破洞洒进来,为断裂的红绳镀上金边。远处,最后一颗警灯熄灭,天空中,风筝的影子正与飞鸟并肩,朝着光明的方向,越飞越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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