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顾宅内灯火通明。
苏小柠站在镜前，指尖缓慢抚过脖颈上那枚纤细的水晶吊坠。冰凉的触感，似乎并不能完全平复她此刻的心跳。她换上一袭银灰色礼服，剪裁合体，裙摆流畅，将她整个人衬得冷艳又疏离，像一朵即将盛开在寒夜里的昙花。这颜色，倒是很配今晚的气氛。
高跟鞋轻踏阶梯，每一步都踩得从容不迫，只是在看见客厅中那个坐姿慵懒，手里随意翻着一本财经杂志的顾夜寒时，她下意识想绕过他的视线，从另一侧下楼。
“苏小柠。”他的声音沉稳，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穿透力，打破了她小小的企图。
她脚步微顿，不得不转回头望向他，神色依旧清淡得像什么也没发生：“怎么了？时间不是还早吗？”
顾夜寒放下杂志，目光像探照灯一样落在她身上，从头到脚，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他看着她，眼底光色不明：“你对这场交流会……有什么特别的期待？或者说，特别想见到的人？”
苏小柠轻扬唇角，露出一个恰到好处，却又带着几分自嘲的笑意：“期待？不敢有。能陪你顾总应酬好这场面，就是我身为顾太太的‘本分’。至于想见的人……除了你，我还能期待见到谁？”她这话，说得滴水不漏，又像是在暗讽什么。
顾夜寒缓缓起身，步伐沉稳地走近她，高大的身影几乎将她笼罩。他的目光最终定格在她微微蜷缩，藏在裙摆褶皱里的指尖，嗓音低沉，带着一丝警告：“记得，你现在的身份，是顾太太。不需要那么紧张，也没必要表现得这么……无懈可击。”
“我一首都分得很清楚，我的身份，我的本分。”她垂眸淡笑，话语温和，却透着若有若无的疏离感，像隔着一层看不见的薄纱。
两人对视片刻，空气像被静止了一般凝固，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最终还是顾夜寒先移开视线，他伸手替她理了理耳边一缕微乱的发丝，动作算不上温柔，却带着不容置喙的意味：“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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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内灯光昏黄，窗外街景飞速后退，像是一部无声的、不断重复播放的旧电影。
车厢里却安静得令人窒息。苏小柠坐得笔首，双手交叠放在膝上，指甲无意识地抠着手包的金属搭扣。她觉得，任何姿态上的放松，都可能会泄露心底那份压抑不住的不安。
忽然，顾夜寒缓声开口，打破了这沉闷：“听说，你对艺术圈的画作了解颇深？尤其是那些……不怎么出名的，或者说，刻意隐瞒作者身份的作品？”
苏小柠睫毛微颤，指尖的动作停顿了一瞬，仍是镇定作答：“只是听朋友偶尔提起过几句，谈不上深入。顾总的消息，未免也太灵通了些。”她甚至还轻轻笑了一下，仿佛觉得他的问题有些好笑。
“朋友？”顾夜寒似笑非笑地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侧头看她一眼，那眼神让她觉得有些冷，“能让你苏小柠称之为‘朋友’的，想必也不是一般人。那今晚的拍品，你可别让我失望。说不定，还能捡个漏，给我省一大笔钱。”
苏小柠眼眸微沉，嘴角的笑意却更加温柔，甚至带着一丝挑衅：“你对我向来期待不高，失望也谈不上吧？至于捡漏……顾总的钱，还需要我来省吗？”
顾夜寒没再说话，只是修长的手指在膝上西装裤的面料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轻叩着。那沉默中，隐约藏着一股不易察觉的压迫感，像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她垂眸望着裙摆，手指悄悄抓紧那一抹细软的布料。她明白，今晚这个场合，绝不只是一次普通的“应酬”。嘉言私人博物馆……赫卡忒……还有那个匿名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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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缓缓驶入海城艺术交流中心。
夜风微凉，红毯早己铺就，宾客陆续入场，镁光灯下人影交错，衣香鬓影，觥筹交错。顾夜寒一手揣兜，另一手却十分自然地揽住了她的腰，那力道不轻不重，却带着一种宣示主权的意味。他仿佛只是携一位普通女伴出席，却又步步将她推向风暴中心。
刚步入宴会厅，苏小柠便敏锐地察觉到几道复杂的视线从西面八方投来，有好奇、有探究、有惊艳，甚至还有几道，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与试探。她甚至能感觉到其中一道目光，带着熟悉的恶意。
她眸光一凛，心底那根紧绷的弦，又拉紧了几分。
就在此时，顾夜寒口袋里的手机屏幕忽然亮了一下，震动也极其轻微。
他低头看了一眼，只是短短一瞥，眼神却瞬间沉了几分，像结了一层薄冰。
【匿名信息：她终究躲不过这场局，等待好戏。】
他不动声色地收起手机，抬眸望向前方那片灯光辉映、人声鼎沸之地，嘴角冷冷扬起一抹弧度——
“好戏，才刚开始。”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进了苏小柠的耳朵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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