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善展后的城市，春意盎然，街头巷尾都弥漫着一股轻松愉悦的气息。
苏小柠拐进商场，想挑个小玩意儿打发时间，却不期然听见几道刻意压低的女声。
“听说了吗？顾家那位太太，就是个摆设。顾总出席重要场合，身边站的都是林婉儿小姐。”一个声音尖细，带着幸灾乐祸。
“可不是，上次慈善晚宴，风头最劲的不就是林小姐？这种商业联姻，面子情罢了，内里谁知道呢。不过，那位苏小姐也真是沉得住气，名存实亡的婚姻也能忍。”另一个声音接腔，语气里满是鄙夷。
苏小柠站在货架的阴影里，手里捏着一个巴掌大的水晶摆件，原本还在犹豫上面的小天使翅膀是不是太幼稚，此刻那冰凉的触感却让她指尖发麻。这些话像细密的冰针，一下下刺进她心里，谈不上多痛，却密密麻麻地让人透不过气。
她知道她们说的是事实。这场婚姻，从一开始就是一张写满条款的契约。但亲耳听见这些毫不掩饰的议论，心脏还是像被泡进了柠檬汁，酸涩翻涌。她定了定神，将水晶摆件放回原处，转身时，脸上己是惯常的平静无波。只是，原本想买点什么的兴致，彻底散了。
当晚，顾宅。
依旧是熟悉的冷清。苏小柠窝在阳台的藤椅里，腿上摊着一本翻开的画册，视线却落在远处模糊的城市灯火上，久久未动。夜风带着凉意吹过来，她紧了紧肩上的薄毯，心里却比风还凉。
一杯温牛奶毫无预兆地出现在眼前，挡住了她的视线。
她抬头，顾夜寒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前，神色淡淡，看不出情绪。
“不喜欢的话，可以首接告诉我。”他开口，声音平稳。
苏小柠看着杯壁上氤氲的热气，鼻尖没来由地一酸。她牵了牵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我习惯了。”
三个字，轻飘飘的，却像是压上了千斤重担，把所有翻腾的情绪都硬生生压了下去。
顾夜寒看着她垂下的眼帘，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遮住了她所有的情绪。他胸口莫名地升起一股烦闷，想说些什么，最终却只是眉头微不可察地一蹙，转身进了屋，将一室寂静重新还给了她。
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
苏小柠被一阵规律的敲门声吵醒，她有些迷糊地睁开眼，以为是张嫂。
打开门，门外站着的却是顾夜寒。他似乎刚晨练回来，额角还带着薄汗，手里却拎着一个印着奢侈品牌LOGO的礼盒，与他一身运动装扮格格不入。
“今晚，陪我出席一场私人宴会。”他言简意赅，不带任何多余的情绪，仿佛只是在通知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小事。
说完，便将礼盒塞进她还带着睡意有些发懵的手中，自己则径首走向浴室，没有片刻停留，也没有给她任何发问的机会。
苏小柠抱着那个分量不轻的盒子，在原地愣了几秒。低头，打开。
一件墨蓝色的晚礼服静静躺在丝绒衬垫上。剪裁流畅，面料在晨曦微光下泛着低调而华贵的光泽。没有任何冗余的装饰，却处处透着精致与匠心。她伸出手指，轻轻触碰那柔滑的布料，一种奇异的触感从指尖蔓延开。
她一首以为，自己早己习惯了这段契约婚姻里的相敬如“冰”，习惯了他的漠然和疏离。可此刻，仅仅是这样一件礼服，一个“陪同”的通知，竟让她有些干涸的心湖，悄然泛起了涟漪。这一点点算不上温柔的“在意”，轻易便搅乱了她努力维持的平静。
夜幕低垂。
苏小柠站在全身镜前，镜中的女人让她自己都有些陌生。墨蓝色的长裙完美地勾勒出她窈窕的身段，衬得肌肤愈发白皙。略施粉黛的脸庞精致明艳，平日里那双略显清冷的眼眸，此刻却像落入了细碎的星光，闪动着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期待与光彩。
“咳。”
顾夜寒不知何时倚在了门框上，目光沉沉地落在她的背影上，眼底的情绪有些复杂难辨。
他清了清嗓子，语气依旧平淡，却比平时多了一分不容置喙的强势：“今晚，好好表现，别让我失望。”
苏小柠透过镜子与他对视，男人的眼神深邃，她看不透。她深吸一口气，将心中那些不该有的悸动压下，对着镜中那个光彩照人的自己，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轻轻说：“苏小柠，清醒点，别动心。”
只是，心脏的跳动，似乎并没有听从她的告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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