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苏小柠照例在花园慢跑，长发束成低马尾，清爽利落，耳边只有风声和脚步踏过草地的细碎节奏。这几天天气不错，柠檬树看着也精神了不少。
她经过信箱时随意一瞥，本没在意，视线却像被什么东西勾住，硬生生顿住了。一个突兀的白色信封安静躺在墨绿色的信箱底部，没有邮戳，没有落款，干净得有些诡异，仿佛凭空出现。谁会用这种方式送信？顾宅的安保可不是摆设。
她走过去，指尖触到信封，一种略显粗糙的纸质。抽出那封信，信纸展开的一瞬，一行字赫然跃入眼帘——
【Lemon，你准备好面对真相了吗？】
字迹潦草锋利，每一个笔画都像是被刀子划过似的，带着一股不加掩饰的恶意。
她的心跳“咚”地一顿，指尖控制不住地一阵轻颤。呼吸仿佛也在那一刻凝住。苏小柠迅速西下看了看，花园空荡无人，晨曦斜斜洒在修剪整齐的草地上，明亮得有些刺眼。
她将那封信揉成一团，紧紧攥在手心，那粗糙的纸团硌得掌心生疼。转身的步伐，却明显比来时急促了许多。
回到房间，她站在镜前，看着镜中那个面色有些苍白的自己。眼下的淡青色怎么也遮不住。她用力扯出一个淡淡的笑，试图让自己看起来和平时没什么两样，但那眼底一闪而过的慌乱，却无论如何也无法掩盖。
“还想躲到什么时候？”
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低声自问，语气里没有责备，只有一种浸入骨髓的疲惫和无力。躲？她还能往哪里躲？
门突然被不轻不重的敲响。她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将手心那团揉皱的信纸塞进了运动外套的口袋里，深吸一口气，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稳。
“请进。”
顾夜寒推门而入，手里还拿着一份文件，看样子是刚从书房出来。他视线落在她脸上，眉头几不可察地轻皱了一下：“你脸色不太好，怎么了？”
“没什么。”苏小柠垂下眼睫，避开他探究的目光，声音淡淡的，“昨晚没睡好，做了个不太好的梦。”这借口她自己都觉得敷衍。
他走到她身边站定，那股熟悉的气息让她有些不自在。他目光落在她肩头，那里似乎沾了点晨露未干的湿意，语气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试探：“你最近，好像总是心事重重。”
她心头一颤，面上却强作镇定地笑了笑，语气轻松了几分：“也许是春困秋乏夏打盹，睡不醒的冬三月？顾总，现在是春天，犯困很正常。”
顾夜寒没接她这茬，只是轻声道：“早点吃早餐，别空腹。”说完便转身出去了。
苏小柠在他关上门后，才缓缓吐出一口气。心事重重？他倒是观察入微。
餐桌上，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落进来，空气中弥漫着烤面包和现磨咖啡的淡淡香气。一切如常，仿佛刚才那封信只是她的一场幻觉。
顾夜寒放下手中的咖啡杯，骨瓷杯碟碰撞发出轻微声响。他用餐巾擦了擦嘴角，语气听不出什么波澜：“这周末，有个重要的合作晚宴，我需要你陪我出席。”
苏小柠正低头用银勺小口小口地喝着牛奶，听到这句话，手指猛然一抖，银勺“当啷”一声敲在瓷杯边缘，发出一声格外清脆的响声。牛奶差点洒出来。
她迅速稳住心神，将勺子放回杯碟，抬头看向他，声音努力保持平稳：“我……我合适吗？不是说要注意家庭形象吗。”她现在最不想的就是抛头露面，尤其是在收到那封信之后。
顾夜寒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片刻，那眼神让她有些捉摸不透：“你是顾太太，这是你该适应的场合。”他的语气不容置疑。
苏小柠扯了扯嘴角，算是勉强一笑，没有再回应。适应？她怕是永远也适应不了这种生活。
夜晚，顾宅书房灯火通明。
顾夜寒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城市璀璨的夜景在他身后铺陈开来。他手中拿着一份刚刚通过加密渠道传送过来的机密情报资料。林之骁站在一旁，神情肃穆，低声汇报：
“顾总，关于L.C.的调查有了最新进展。今年苏富比春拍上那幅引起轰动的匿名油画《涅槃》，经过技术比对，其交易路线和资金流向，与L.C.数年前曾在暗网上留下的几处线索重合度高达百分之八十二。”
顾夜寒眸色渐沉，指尖无意识地在冰凉的玻璃上轻轻敲击着，沉声问道：“能定位到具体身份了吗？”
林之骁微微垂首，语气有些无奈：“目前技术部门还在全力追踪。只能初步确定目标是女性，且具备极高的绘画水平与反追踪加密技术，活动范围疑似与国际顶级拍卖圈和某些隐秘的艺术收藏家有深度联系。非常……狡猾。”
顾夜寒望着窗外无边的夜色，眸光深沉如墨，寒意森然。百分之八十二……L.C.……Lemon……会是巧合吗？
他的唇动了动，像是在对谁低语，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她，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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