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血符噬魂
红旗轿车疾驰至老崔家门前,轮胎碾过积雪的“吱呀”声在寂静的巷子里格外刺耳。吴道推门的刹那,腐臭味扑面而来,呛得他喉头微颤。这朝鲜族老宅的檐角挂着褪色的灯笼,纸罩上渗出斑驳黑痕,像是被血渍浸透又风干数次,在风中摇晃如垂死的鬼眼。屋内老崔蜷缩在墙角,双目充血,浑身颤抖如筛糠,指尖抠进砖缝,指甲缝里嵌着暗红泥垢;其女儿小慧蜷在床上,指尖不断在地面划出猩红符纹,符痕如活虫蠕动,渗进木缝深处,连床板都发出被腐蚀的“吱吱”声。
吴道袖中“相”符骤亮,风水勘破术开,瞳孔泛起青芒,屋内煞气纹路毕现——床柱缠着幽蓝阴丝,细若蛛网却韧如钢丝,梁上悬着三枚“魂钉”,钉尖滴落黑液,在木梁上蚀出深坑,窗棂外有鬼影窥伺,影影绰绰如黑蝶扑棱。他急掐山门“地脉锁邪诀”,脚踏八卦步,每一步都在地板烙下金纹,掌心青芒迸出,符纹瞬间封住门窗,木棂上泛起青铜色光晕,鬼影撞上光壁,发出凄厉嘶嚎,化作黑烟消散。
老崔嘶哑哭喊:“三天前她突然昏厥,醒来后就……就变成这样!夜里总听见她跟人嘀咕,说的全是‘血渊’、‘凶纹’啥的……”吴道凝眉,指尖抚过窗棂符纹,触感黏腻如脓,掌心传来阴煞反噬的刺痛。此非寻常鬼物附体,而是魂被血符吞噬,阴魂借躯重生,且这血符中渗着硫磺气与檀香,气味与槐树坳山魈爪缝中的残留一模一样。
小慧忽仰头嘶吼,喉间竟发出苍老男声:“五门蝼蚁,胆敢阻吾血渊大业!”其瞳孔转为暗紫,符纹从指尖蔓延至全身,皮肤下似有千虫啃噬,血管凸起如蚯蚓。吴道皱眉,此魂并非新死怨灵,而是阴间血渊派来的“将魂”,借孩童躯壳重生,意在以符纹为媒介,开启七月十五的“千符噬城阵”。他捏医门“回春符”欲近身,符纸浸透朱砂,掌心泛起淡绿生机之气,但小慧却暴起扑来,爪带腐痕,首掏吴道心口。
侧身避过,吴道袖中“卜”符掷出,幽冥缚魂咒再启:“九索缠魂,阴魄凝滞!”黑气锁链缠住小慧双腕,但符链竟被血符灼断,化作惨叫的残烟。小慧趁机撕破符封的窗棂,鬼影趁机涌入,化为七名黑袍人,面罩刻着“凶”字纹,正是玉简溯影中见过的祭坛黑袍!七人腐爪拍击地面,木屑飞溅,屋内煞气暴涨,连吴道布下的地脉阵都泛起裂纹。
吴道不退反进,山门“岩牙阵”骤布,地脉震颤,尖刺自黑袍人脚下升起。腐爪拍击岩刺,火星西溅,刺尖却未被蚀损——此次他暗中注入命门“天机逆转诀”,阵纹带金光,专克阴煞。黑袍人溃散为黑雾,聚成巨影,吴道以相门“显微术”窥其要害,见其眉心悬着一滴“血渊髓”,乃魂力核心,如黑玉髓中裹着血火。
“血符破解法,需以阳血为引。”吴道咬破舌尖,腥甜血混入朱砂画符,口诀迸出:“阳血为刃,破煞归虚!”符贴小慧额间,血符与阳符相撞,迸出紫红光爆。小慧抽搐倒地,皮肤下黑虫悉数溃散,但血符核心仍未消,如毒瘤深嵌。吴道暗叹,此魂己吞噬小慧三成魂魄,若不速除,七月十五鬼门大开时,这孩子便彻底沦为血渊傀儡。
黑袍巨影咆哮袭来,腐爪带煞风,吴道凌空旋身,袖中五符齐亮,合诵五门总诀:“山为脊,医为脉,命为枢,相为眼,卜为心——五门合阵,诛邪!”阵纹绽地,青铜光晕罩住巨影,其腐躯如融蜡,血渊髓终被吸纳入地脉阵,化为封印。但巨影溃散前,却将一滴髓液射入梁上魂钉,七钉齐亮,阴风骤起,屋内煞气暴涨,地脉阵竟泛起裂痕。
小慧昏迷渐醒,吴道以医门“清魂术”渡气,指尖点其眉心,绿光如丝缕渗入。她瞳孔恢复清明,却哭诉:“梦里有个声音,让我画符……画满整个延吉市!说七月十五要‘血洗龙脉,凶纹覆世’!”吴道心头一沉,血渊势力竟欲以孩童为媒介,布“千符噬城阵”,七月十五时同步启符,龙脉必裂。老崔跪地泣求:“吴先生,救救小慧,救救延吉啊!我家世代守龙脉香火,不能断在我手里……”
老张携符至,见满地血符残痕,递上密卷:“局长,各县市近日频发孩童异变,符纹皆与‘凶’字阵相关。”吴道展开卷宗,各县符纹分布图与长白山祭坛方位重叠,恰成血渊咒的九宫凶煞局。他掐指推演,指尖划过卦纹,掌心星芒骤显:七月十五午时,若九宫阵齐启,龙魂将被血渊吞噬,人间化为鬼域。硫磺气愈发浓烈,他嗅到一丝熟悉檀香,忽忆起槐树坳山魈爪缝中的气味——祭坛必在天池硫泉附近。
“老张,速联络各县眼线,截断符纹扩散。我需入长白山,毁祭坛核心。”吴道将五门合阵符分予老张,嘱其镇守各县。袖中硫磺香与檀香交织,如毒丝缠心。他暗忖:血渊此次布局深狠,魂钉炼魂阵、血符噬魂术、千符噬城阵连环相扣,若七月十五前无法破局,龙国延边必成阴间入口。
夜驰长白山,吴道踏雪而行,相门“天眼术”开,瞳孔泛起幽蓝,山间隐晦符纹渐显。硫磺气如毒引,至天池西畔,崖壁裂隙中透出暗红光,似地狱裂隙。他攀岩而入,洞内赫然矗立“凶”字血柱,高丈余,柱身刻满孩童面孔,面目扭曲如泣,黑袍人正以血符勾勒阵纹,祭坛中心困着九名孩童,魂力被阵吸噬,哭声凄厉如刀刮耳膜。
黑袍首领转身,面罩纹与石狮凶纹一致,其目如深渊:“五门主,阻我者死。”吴道冷笑,袖中岩牙阵骤布,地脉刺升。首领却挥袖,地刺竟被腐气蚀断——此人竟修习了部分五门秘术!两人斗法,山门地阵对血渊腐咒,医门生机藤缠其腐爪,相门显微术窥其命门弱点。首领借血符瞬移,吴道掐命门天机诀预判方位,岩刺首刺其脊骨第七节,正是三年前龙脉异动时,黑袍人留下的伤痕位置。
首领嘶吼,血柱迸出血渊髓,吴道急以五门合阵封髓,但髓液渗入地脉,龙魂剧痛传来,他心脉骤缩,喉间腥甜。此时,祭坛外传来老张急讯:“各县符纹爆发,孩童魂魄流失过半!珲春县己现‘凶纹鬼市’,百姓被蚀成腐尸!”
吴道咬牙,袖中符尽出,合诵终极诀:“五门同心,龙脉护世!”青铜阵纹与血渊阵相撞,地脉迸出金光,血柱渐裂。首领化为黑烟欲遁,吴道掷山符追锁,低咒:“地脉锁凶,万世不得出!”黑烟尖叫溃散,祭坛终崩,九孩童魂魄复归。但吴道呕血,龙脉反噬之力渗入经脉,伤势如毒藤缠心。
归途,吴道倚在红旗车内,望向长白山方向,硫磺气中檀香未散——阴间势力仍有后手。老张忧心:“局长,若七月十五无法痊愈,龙脉必破。”吴道闭目,指尖抚过五门符,忽觉掌心医门纹泛起微光。幼时师父曾言:“医门至境,可愈龙脉。”他想起医卷中记载的“龙魂续命术”,需以门主心血为引,九日闭关施术,但七月十五仅剩三日。
“老张,备闭关密室。七月十五前,我必须修复龙脉。”吴道决然入室。
密室门缓缓闭合,沉重之音敲打耳鼓,顷刻间隔绝了尘世声息。他举步向前,每一步都如沉入深潭,脚下青石冰冷,寒意悄然自脚底攀援而上,深入骨髓。密室内烛火幽微,光影在墙壁上缓慢流转,仿佛无数幽魂在无声游荡。檀木案上,一卷医门秘卷徐徐展开,卷页微黄,边角磨损处透露出无数日夜反复的痕迹,无声诉说着前人累积的沉重期盼。
案头烛光跳跃,映亮了秘卷上那些早己风干凝固的暗色残痕——那是前次施法失败时留下的符咒血迹,深褐如铁,烙印在卷上,亦烙印在吴道心头。他指尖微颤,轻轻拂过,仿佛还能触及那日符纸崩裂时激荡的灼痛与周身血脉逆流的汹涌。旁侧一叠新符纸,纸面泛着微光,似在静默等待又一场血祭。硫磺的刺鼻气息与檀香的沉郁,此刻竟于室内狭路相逢,缠斗撕咬,纠缠不休,无声昭示着天地间岌岌可危的平衡。
窗外,长白山深处传来龙吟,那声音如风中残烛,微弱得几近于无,又似一根紧绷欲断的丝弦,悬吊着天地间最后一线生机。吴道骤然屏息,右手猛然按向冰冷案面,仿佛要将那透过山体传递而来的、大地深处渐趋衰微的脉搏,死死按压住。他抬眼,目光似要穿透厚重石壁,望向窗外——极远处,村落灯火如豆,微弱却固执地闪烁在沉沉的夜幕里,那是人间烟火,无声却惊心动魄的图景。
长白山龙吟渐弱,人间烟火,危在旦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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