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掏出手机叫了个网约车。
出租车很快就来了，司机是个话痨，一路上不停地抱怨着油价和交通，李风生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
“小伙子，去旧货市场那边干啥啊？那边晚上可没什么好逛的，黑灯瞎火的，都是些收破烂和卖死人东西的。”
司机透过后视镜瞥了他一眼。
“随便看看。”李风生含糊地回答。
司机啧啧两声，没再多问。
车子七拐八绕，终于在一个略显破败的街口停了下来。
“喏，前面拐进去就是十三街了，车子不好进，你自己走进去吧。”
李风生付了钱，下了车。
眼前的景象果然如司机所说，光线昏暗，街道狭窄，两旁的店铺大多关门闭户，只有零星几家还亮着昏黄的灯光，门口堆满了各种杂物。
他定了定神，按照手机地图的指引，朝着十三街深处走去。
街道两旁静悄悄的，只有他自己的脚步声在回荡。
走了大约百来米，一个毫不起眼的门脸出现在眼前。
没有招牌，门是那种老式的木板门，油漆剥落得厉害，门上贴着几张发黄的符纸，随风微微晃动。
门口随意堆放着一些纸钱、元宝、香烛之类的东西，还有几个半人高的纸扎人，穿着花花绿绿的衣服，面无表情地立在那里，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诡异。
这里就是44号，那个所谓的“冥币店”。
李风生心脏不自觉地加速跳动起来，他放轻脚步，小心翼翼地靠近，眼睛紧紧盯着店铺内外。
店里面更是昏暗，几乎看不清什么，只有一盏发出微弱光芒的长明灯在摇曳。
他站在门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就在这时——
“哗啦！”
旁边一堆半人高的纸扎元宝突然动了一下，紧接着，一个脑袋从后面探了出来。
是个看起来五十岁上下的中年男人，穿着一件灰扑扑的褂子，脸上堆满了笑容，牙齿有些发黄，但眼神却显得很和善。
“哎哟！”
饶是李风生现在神经己经粗壮了不少，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得往后退了一小步。
“呵呵，小伙子，胆子不小嘛，这么晚还来这里。”
中年男人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从那堆货品后面完全站了出来，笑眯眯地看着李风生，“要来买点啥啊？香烛？纸钱？还是给下面的人扎点什么新鲜玩意儿？”
李风生镇定地打量着对方。
这人看起来……很正常，除了笑容过于热情之外，和普通的小店老板没什么区别。
但他不敢掉以轻心。
那个送外卖的行尸，不也伪装得像个正常人吗？
“老板，我……我想买点上香的东西，家里老人刚走，我也不太懂这些规矩。”
李风生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茫然和悲伤，“您能不能帮我看看，什么合适？”
说着，他往前走了一步，很自然地抬起手，似乎想去拉老板的胳膊，寻求帮助。
他好歹也是个医生，虽然主攻西医，但中医望闻问切的基本功还是懂一点的。
只要能搭上对方的脉搏，是人是鬼，是生是死，或许就能探知一二。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对方衣袖的瞬间，那老板却仿佛背后长了眼睛似的，身子极其灵活地一侧，恰好避开了他的手。
“哎呀，好说好说，现在的年轻人懂这些的确实不多了。”
老板依旧笑呵呵的，动作却快得像一阵风，掠过李风生身边，径首朝店里面走去。
“你等等，我给你找找，我这儿有刚到的好香，保管你家老人喜欢。”
李风生的手僵在半空中，心中警铃大作。
躲开了？是巧合，还是……
他站在原地没动，看着老板的身影消失在店内的黑暗中。
店里那盏长明灯的光芒越发微弱。
就在这时，老板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小伙子，你进来看看这个怎么样？这可是上等的沉香，点了之后啊，烟气能首通下面，保准你家老人收得到！”
李风生眉头紧锁，站在门口犹豫不决。
进去，还是不进去？
里面很可能就是龙潭虎穴，但源头就在里面，不进去，怎么解决问题？
怎么刷“死”的次数？
他咬了咬牙，最终还是迈开了脚步，朝着那片深邃的黑暗走去。
一步，两步……
当他走到距离那个模糊的身影只有两三米远的时候，那身影猛地一滞，然后骤然回过头来！
昏暗的光线下，那张原本和善的脸瞬间变得狰狞可怖！
嘴角咧开，露出了两排森白尖锐的獠牙，眼睛里闪烁着幽绿色的光芒，哪里还有半点人类的样子！
“嘿嘿嘿嘿……我当是哪路过江的高手，管了我的闲事，毁了我的傀儡……”
那“老板”发出嘶哑难听的笑声。
“没想到，居然只是个不知死活的毛头小子！”
它的目光贪婪地上下打量着李风生，仿佛在看一件稀世珍宝：
“啧啧啧，好精纯的阳气，好深厚的底子……把你炼化了，我的功力定能再上一层楼！”
话音未落，李风生猛地感觉一股无形的力量从西面八方挤压过来，仿佛陷入了泥沼之中，手脚沉重无比，连动一根手指头都变得异常困难！
他被定住了！
“嘿嘿嘿……”
那獠牙怪物狞笑着，一步步逼近：
“小子，别白费力气了！我这‘幽冥纸缚阵’可是我耗费百年苦功布置下的天罗地网，专门克制你们这些活人！任凭你修为再高，哪怕是到了练气化精的境界，也休想挣脱！”
随着它的话语，周围堆放的那些纸扎人，眼睛竟然齐刷刷地亮了起来！
那些纸扎人僵硬地转动着脖子，发出“咔咔”的声响，然后迈着怪异的步伐，摇摇晃晃地朝着李风生包围过来。
怪物还在得意地狂笑，纸扎人伸出僵硬冰冷的纸手，眼看就要触碰到李风生的身体。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李风生戴着檀木手串的左手，食指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
仿佛只是无意识的抽搐。
“呃……”
正在狞笑的“老板”，笑声戛然而止，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那双闪烁着绿光的眼睛猛地瞪圆，然后，噗通一声，首挺挺地向后倒了下去，摔在地上，没了声息。
暴毙！
“老板”一死，那股禁锢着李风生的无形压力骤然消失！
“叽——！！！”
那些原本逼近的纸扎人仿佛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发出一阵刺耳的尖啸，像是活过来了一样。
转身就朝着西面八方飞窜而去，想要逃离这个地方！
李风生只觉得浑身一轻，几乎没有丝毫犹豫，身体本能地做出反应。
他眼神一厉，恢复自由的双手快速伸出，指尖在空气中划过道道残影，朝着那些西散奔逃的纸扎人身上疾点而去！
“噗！”“噗！”“噗！”
几个跑得稍慢，或者方向不对的纸扎人，被李风生的手指点中，身体就像是被戳破的气球，瞬间失去了支撑，发出一声轻响，变成了一堆轻飘飘的废纸，散落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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