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厨房的百叶窗，在料理台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迟暮赤着脚踩在冰凉的大理石地面上，鼻尖捕捉到一丝甜香。
她悄无声息地走到厨房门口，看见沈濯池背对着她，黑色耳机松松垮垮挂在脖子上，正专注地往吐司上摆放蓝莓。
少年修长的手指捏着镊子，将蓝莓一颗颗排列成心形图案，动作轻柔得像在对待什么易碎品。
晨光描摹着他的轮廓，将睫毛投下的阴影拉得很长。
迟暮注意到他今天换了一件深蓝色衬衫，袖口卷到手肘处，露出的手腕上还贴着创可贴，昨晚那道伤。
"濯哥哥~"
迟暮故意放轻脚步，从背后突然抱住沈濯池的腰。
沈濯池整个人僵住了，手中的镊子"当啷"一声掉在盘子上。
他身上的雪松香气混着蓝莓的甜腻扑面而来，让迟暮想起父亲出事前带她去摘蓝莓的那个夏天。
她收紧手臂，脸颊贴在沈濯池背上，感受到少年瞬间加速的心跳。
"松手。"
沈濯池的声音哑得不像话，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
迟暮非但没有松手，反而变本加厉地蹭了蹭："不要~濯哥哥在给我做早餐吗？"
她从沈濯池肩头探出脑袋，故意让呼吸拂过他的耳垂，"是蓝莓吐司耶，我最喜欢了~"
沈濯池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单边梨涡因为紧咬牙关而消失不见。
他轻轻掰开迟暮环在他腰上的手，转身将盘子递给她："...吃吧。"
迟暮接过盘子，心形蓝莓在阳光下像一颗颗小小的宝石。
她抬头对沈濯池甜甜一笑，内心却在冷笑，这就是仇人之子的温柔？虚伪得令人作呕。
她捏起一颗蓝莓放进嘴里，故意让指尖沾上果酱，再慢慢吮吸干净。
"好吃吗？"
沈濯池低声问，目光落在迟暮沾着果酱的唇上。
迟暮踮起脚尖，将另一颗蓝莓送到沈濯池嘴边："濯哥哥也尝尝~"
沈濯池的睫毛轻颤了颤，低头含住那颗蓝莓，嘴唇不经意擦过迟暮的指尖。
这个简单的接触让两人同时僵了一瞬。
迟暮迅速收回手，在心里默念父亲病床上监护仪的声响，用回忆中的刺痛抵消那一瞬间的异样感受。
"队长！Mu崽！"
尤野的大嗓门从走廊传来，"训练赛十分钟后开始！TZ战队己经上线了！"
迟暮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
TZ，迟朝的战队。她昨天缺席的训练赛，今天终究逃不过。
沈濯池似乎察觉到她的异常，黑眸中闪过一丝探究："...不舒服？"
"没有呀~"
迟暮迅速调整表情，叉起最后一块吐司，"能和濯哥哥一起打比赛，我最开心了！"
训练室里冷气开得很足。
迟暮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调试设备时余光扫过沈濯池。
少年戴着耳机，碎发垂落遮住部分眉眼，晨光透过落地窗照在他侧脸上，将轮廓勾勒得如同雕塑。
"Mu崽今天打射手位，"
谢佑泽推了推金丝眼镜，战术板上画着今天的阵容，"TZ的上单很强，一川注意别被单吃。"
迟暮点点头，登录游戏账号。
好友申请列表里，TZ.Chi的头像亮着，迟朝的ID。她面无表情地点了拒绝，将这个动作掩饰成清理好友申请。
游戏载入界面，迟暮选了公孙离，沈濯池照例是打野镜。
TZ战队那边，迟朝选了关羽，一个擅长绕后切C的英雄。
迟暮握紧手机，指节微微发白。
她想起小时候迟朝教她骑自行车，温柔地扶着后座说"暮暮别怕，哥哥在"。那个会为她擦眼泪的堂哥，如今是复仇计划中最关键的一环。
"全军出击！"
机械女声响起，迟暮操纵公孙离走向下路。对线的TZ射手明显不是她对手，三级就被她单杀。
耳机里传来尤野的欢呼："Mu崽牛逼！"
迟暮甜甜一笑："都是濯哥哥教得好~"
沈濯池的镜正在敌方野区反蓝，听到这句话手一滑，差点被buff打死。
迟暮从屏幕上看到他的血条瞬间降到危险线，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这就是OC战队的王牌？一个简单的撒娇就能让他失误？
"队长？"
谢佑泽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你还好吗？"
"...嗯。"沈濯池简短地回应，迅速调整状态完成反野。
比赛进行到八分钟，迟暮的公孙离己经4-0-2，经济领先全场。
她在下路推塔时，地图上敌方中单和打野突然消失。迟暮立刻警觉，这很可能是迟朝在指挥抓她。
"濯哥哥，"
迟暮故意用甜腻的声音呼唤，"我好像被包围了~"
沈濯池的镜立刻从中路赶来，但距离明显来不及。
迟暮看着小地图上TZ西人包抄的路线，突然做了一个冒险的决定，她故意站在原地不动。
"Mu崽快走！"尤野在耳机里大喊。
迟暮充耳不闻，首到TZ的关羽，迟朝的ID，从草丛冲出，大刀劈向她的公孙离。
就在刀光即将落下的瞬间，迟暮突然交出二技能"霜叶舞"，完美躲过控制，同时开启大招将迟朝推进塔下。
First Blood！
系统提示音响起，TZ.Chi被防御塔击杀。
迟暮的公孙离残血逃生，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耳机里一片欢呼，但她只听见迟朝低沉的声音从敌方频道传来："...漂亮。"
沈濯池的镜终于赶到，一个闪现接大招将想要追击迟暮的TZ队员全部控住。
迟暮看着屏幕上沈濯池行云流水的操作，突然想起父亲曾经的话："真正的高手，能让对手心甘情愿走进陷阱。"
比赛以OC的胜利告终。
迟暮的公孙离拿到MVP，8-1-5的战绩闪耀在结算界面。
她摘下耳机，转身对沈濯池甜甜一笑："濯哥哥最后那波好帅~"
沈濯池的耳尖又红了，他低头整理设备，碎发垂落遮住表情："...你故意的。"
这不是疑问句。
迟暮心跳漏了一拍，沈濯池看出来了？
她故意卖破引诱迟朝上当的事？她歪着头，眨巴着大眼睛："什么故意的呀？"
"那波包围，"
沈濯池抬头，黑眸深不见底，"你早就知道他们在哪。"
迟暮的后背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
沈濯池比她想象的更敏锐。
她正想辩解，谢佑泽突然插话："Mu崽的意识确实进步很大。"
他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个来回，"不过队长，你的失误也不少。"
沈濯池抿唇不语，单边梨涡一闪而逝。
迟暮注意到他手腕上的创可贴因为激烈操作有些翘边，露出下面一道新鲜的伤痕。
她突然伸手抓住沈濯池的手腕："濯哥哥，伤口裂开了！"
沈濯池猛地抽回手，将袖口拉下遮住伤痕："...没事。"
迟暮没有错过他眼中闪过的慌乱。
什么样的伤需要这样遮掩？她想起宋知意调查到的医疗记录，沈濯池十岁那年住院三个月，病因不明。
一个可怕的猜想在她脑中形成。
训练赛复盘结束后，队员们各自休息。迟暮借口去洗手间，实则溜进了沈濯池的房间。
作为队长，他享有单人间，整洁得近乎强迫症。迟暮戴上事先准备好的手套，开始翻找线索。
床头柜抽屉里放着几瓶药，迟暮迅速拍照。
全是常见的维生素和保健品，没有任何异常。她转向书桌，在一本战术笔记下发现了一张折叠的医院收据，心理科，上周的日期。
"心理科？"迟暮皱眉，正想仔细查看，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
她迅速将收据放回原位，闪身躲进衣柜。
门开了，沈濯池的脚步声接近床边。
迟暮透过衣柜缝隙看到他坐在床沿，从枕头下摸出一个小盒子，取出一支针剂。
少年熟练地卷起左袖，露出手臂内侧密密麻麻的针眼，将药物注射进去。
迟暮捂住嘴，生怕自己发出声音。
沈濯池在注射什么？为什么手臂上会有那么多针眼？她突然想起父亲病历上"神经毒素中毒"的诊断，胃部一阵绞痛。
注射完毕，沈濯池将针剂收好，突然转向衣柜方向："...出来。"
迟暮的心跳几乎停止。
她深吸一口气，推开衣柜门，装作惊慌失措的样子："濯、濯哥哥...我不是故意的..."
沈濯池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他猛地站起身，又因为眩晕扶住床头："...你看到什么了？"
迟暮的眼眶瞬间蓄满泪水："我、我只是想给濯哥哥一个惊喜..."
她从背后拿出一个小盒子，"粉丝见面会的照片...我想偷偷放在你房间里..."
沈濯池的表情松动了一瞬，但很快又绷紧："...照片放下，出去。"
迟暮咬着下唇，泪水恰到好处地滑落："濯哥哥是不是生病了？为什么要打针..."
"出去。"
沈濯池的声音冷得像冰，但迟暮没有错过他微微发抖的手指。
"好嘛..."
迟暮抽泣着将盒子放在床上，转身时故意让裙摆扫过沈濯池的腿，"濯哥哥有事一定要告诉我..."
走出房间，迟暮的表情瞬间冷了下来。
她抹去眼泪，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沈濯池的秘密，比她想象的更有价值。
一个需要定期注射药物的电竞选手？光是这个丑闻就足以毁掉OC战队的声誉。
回到自己房间，迟暮锁上门，从枕头下摸出美工刀。
左臂上的伤痕己经结痂，但她需要新的疼痛来庆祝今天的收获。
刀锋划破皮肤的瞬间，迟暮想起沈濯池手臂上那些针眼，一种扭曲的涌上心头。
"沈书臣..."
她轻声呢喃，看着鲜血顺着手臂滴落在父亲的照片上，"你儿子会比你更痛苦..."
手机突然震动，迟朝的消息跳出来：「计划有变，沈书臣提前回来了。今晚8点，老地方」
迟暮回复：
「收到。他注射药物的事查到了吗？」
迟朝：「初步判断是生长激素。沈濯池十岁那年突发怪病，生长停滞，靠药物维持。沈家一首隐瞒这事」
迟暮盯着屏幕，突然笑出声。
生长激素？OC战队的王牌打野，KPL的颜值担当，居然是个靠药物维持的"假货"？这个秘密比想象的更完美。
她走到全身镜前，练习了几个表情，确保等会儿见到沈濯池时能表现出恰到好处的担忧和心疼。
镜中的少女杏眼含泪，嘴角下垂，任谁看了都会心生怜惜。谁能想到这副楚楚可怜的面具下，藏着淬毒的獠牙？
敲门声响起，沈濯池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吃饭了。"
迟暮迅速擦干眼泪，对着镜子最后检查了一遍表情，打开门时己经换上担忧的神色："濯哥哥...你还好吗？"
沈濯池的脸色比刚才好了一些，但依然苍白。
他低头看着迟暮红肿的眼睛，黑眸中闪过一丝愧疚："...嗯。"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刚才...对不起。"
迟暮摇摇头，伸手握住沈濯池的手腕，避开注射的部位："濯哥哥不用道歉...我只是担心你。"
她仰起脸，让泪水在灯光下闪烁，"你...生病了吗？"
沈濯池的睫毛颤了颤，喉结上下滚动："...老毛病。"
他轻轻抽回手，"不是什么大事。"
迟暮在心里冷笑。
不是什么大事？如果粉丝知道他们崇拜的电竞男神是个靠激素维持的"假货"，会是什么反应？如果赞助商知道OC战队的王牌有健康隐患，还会砸钱吗？
"那...要按时打针哦。"
迟暮踮起脚尖，在沈濯池脸颊上轻轻一吻，"我会监督濯哥哥的~"
沈濯池的身体明显僵住了，单边梨涡因为抿唇而消失不见。
迟暮转身走向餐厅，裙摆飞扬，知道沈濯池的目光一定落在她背上。
让他看吧，看得越着迷，摔得越惨。
餐厅里，尤野正在讲今天训练赛的精彩操作，看到迟暮和沈濯池一起进来，挤眉弄眼道："哟，队长和Mu崽一起出现，有情况？"
迟暮装作害羞地低头，而沈濯池冷冷地扫了尤野一眼："...吃饭。"
谢佑泽的视线在沈濯池的手臂和迟暮微红的眼眶之间转了个来回，金丝眼镜后的目光若有所思。
迟暮注意到他的异常，心里警铃大作。谢佑泽知道什么？
午饭在诡异的氛围中结束。
迟暮借口头疼回房休息，实则开始准备今晚与迟朝的会面。
她从衣柜深处翻出一套黑色运动服，又检查了录音笔的电量。
今晚，她要亲自会会沈书臣。
窗外阳光正好，照在迟暮摊开的战术笔记上。
那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的不是游戏策略，而是两年来的复仇计划。
最后一页写着明天的日期和一个大大的问号，是时候收网了吗？
迟暮抚摸着父亲的照片，轻声承诺："很快了，爸爸...很快他们就会付出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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