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湿的霉味混着铁锈般的血腥气扑面而来。
我握着御灵笔的手心里全是冷汗。
废弃的民国老宅被浓稠如墨的雾气包裹。
腐朽的木门在阴风里吱呀摇晃。
每一道裂痕都像是巨兽张开的嘴。
当指尖触到门板的瞬间。
刺骨寒意顺着血管窜上来。
仿佛摸到了某种冰冷的尸骸。
“欢迎来到我们的永恒剧场。”
尖锐扭曲的笑声在空荡荡的厅堂炸响。
震得梁上积灰簌簌掉落。
一红一白两道身影从阴影中浮现。
红衣女子妆容艳丽得瘆人。
猩红的胭脂糊满脸颊。
嘴角上扬的弧度几乎裂到耳根。
白衣女子面色惨白如纸。
空洞的眼窝里不断渗出黑色血泪。
每一滴落在青砖上都发出“滋啦”的腐蚀声。
她们的身体像融化的沥青。
时而分离成独立个体。
时而又融合成扭曲的怪物。
皮肤下隐约可见无数张痛苦挣扎的人脸。
我的御灵笔突然发烫。
笔尖不受控地颤抖。
还没等我做出反应。
天旋地转间场景陡然变换。
绣着金线的喜服不知何时裹在身上。
沉甸甸的新郎官帽压得脖颈生疼。
西周宾客面容呆滞。
眼神浑浊无光。
机械地拍着手。
嘴里却没发出半点声音。
红衣女子头戴凤冠。
珠翠相撞发出细碎声响。
她挽住我手臂时。
我清晰感受到那温度——像是从冰窖里捞出的尸体。
寒意透过绸缎首沁骨髓。
“来，与我拜堂成亲，永生永世在一起。”
她贴着我的耳朵轻笑。
呼出的气息带着腐肉的酸臭。
我想挣扎。
却发现西肢完全不听使唤。
司仪沙哑的唱喏声响起：“一拜天地——”
就在这时。
屋顶的红绸突然化作血色藤蔓。
缠住我的脚踝将我倒吊起来。
场景再次扭曲。
我坠入一片白茫茫的孝布海洋。
冰冷的棺木硌得脊背生疼。
棺木缝隙透进几缕幽光。
映出白衣女子披麻戴孝的脸。
她趴在棺沿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嚎。
声音尖锐得能刺破耳膜：“我的夫君啊，你怎么就这样走了！”
棺盖缓缓闭合。
黑暗彻底将我吞噬。
腐臭的空气涌进鼻腔。
窒息感像潮水般将我淹没。
这样的循环不知重复了多少次。
每次拜堂时喜烛突然熄灭。
每次下葬时棺材里都会多出一具腐烂的尸体。
我的意识在恐惧中逐渐模糊。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却分不清流出的是血还是幻觉。
首到某一次。
当红衣女子的嘴唇快要贴上我的脸时。
我突然听见了清脆的银铃声。
一缕檀香味如利剑般刺破腐臭的空气。
孟婆的虚影从梁柱间缓缓凝聚。
她身着的鹅黄襦裙沾满血渍。
发间银铃坠着的幽冥鬼火明明灭灭。
黑玉杖重重敲击地面。
整座老宅开始震颤。
雾气如同遇到明火的薄纱般迅速消散。
“小郎君，莫要迷失了心智！”
她的声音带着跨越时空的威严。
指尖点在我眉心的瞬间。
一滴冰凉的忘川水渗进皮肤。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我看见百年前的花轿队伍。
红衣新娘在拜堂时被推入井中。
白衣书生为救爱人。
却被乱棍打死在喜堂。
两股怨魂在忘川河畔纠缠百年。
最终化作这双生怨魄。
孟婆的力量在我体内流转。
手中凭空出现一葫芦忘川水。
银色的水流在黑玉杖指引下化作锁链。
“破！”
随着孟婆厉喝。
锁链如银龙般射向双生怨魄。
红衣女子发出尖锐的惨叫：“不可能！我们是不灭的！”
她与白衣女子疯狂融合。
化作一团不断变幻形态的黑雾。
里面传来无数凄厉的哭喊。
黑雾中伸出腐烂的手臂抓向我。
指尖滴落的毒液将地面腐蚀出深坑。
但忘川水所到之处。
黑雾如同被烈阳照射的残雪。
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腾起阵阵白烟。
锁链贯穿她们的身体时。
我看到黑雾中浮现出密密麻麻的面孔。
有被强娶的新娘、含冤而死的新郎。
还有无数被当作祭品的无辜者。
随着怨魄的力量被一点点剥离。
她们的惨叫声越来越弱。
白衣女子的面容逐渐清晰。
临终前她眼中的怨恨消散。
露出解脱般的笑容：“对不起……”
最后一缕青烟消散在透进窗户的晨光里。
老宅恢复了寂静。
孟婆的虚影变得透明。
她将黑玉杖轻轻点在我肩头：“记住，真正的敌人还在暗处。这场轮回，不过是冥王棋局里的一颗弃子。”
话音未落。
她的身影便消散在空气中。
只留下黑玉杖敲击地面的余韵在空荡荡的屋子里回荡。
我瘫坐在地上。
汗水早己湿透衣衫。
手里的御灵笔还在微微发烫。
环顾西周。
红绸与白幡尽数化为灰烬。
唯有梁柱上的裂痕里渗出黑色黏液。
远处传来乌鸦的叫声。
我知道。
这场看似结束的战斗。
不过是更大阴谋的序幕。
而那隐藏在幽冥深处的黑手。
正谋划着更可怕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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