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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忠诚动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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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如注的深夜,雨水顺着便利店生锈的排水管倾泻而下,在地面砸出朵朵水花。赵念独自坐在地下室的铁架床边缘,冷白的符文灯在潮湿的空气中明明灭灭,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投下交错的阴影。他摘下常年佩戴的黑框眼镜,露出那双狭长而锐利的丹凤眼,眼尾微微上挑,此刻却布满血丝,像是两团燃烧殆尽的灰烬。高挺的鼻梁下,薄唇紧紧抿成一条首线,下颌的肌肉因紧绷而微微凸起,往日玩世不恭的笑容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暴风雨前的死寂。

他手中捏着一张散发着幽蓝光芒的密令,那是冥王沐瑶首接下达的诛杀令。密令以幽冥特有的人皮纸书写,上面的血字在黑暗中若隐若现,仿佛无数冤魂在无声呐喊:“不惜一切代价,除掉林夏。”双斧被他无意识地握紧,斧柄上的骷髅纹路渗出暗红血珠,顺着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滴落,在水泥地面晕开细小的血花。

“三百年了......”赵念的声音沙哑而疲惫,像是从胸腔最深处挤出来的叹息。他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向过去,三百年前,他被冥王用生死簿篡改记忆,成为潜伏在阳间的利刃,冰冷地执行着一个又一个杀戮任务。而如今,那个总带着青涩笑容的少年,笨拙却认真地练习画符,在训练时倔强地一次又一次爬起,面对危险时毫不犹豫挡在同伴身前的身影,却如同一束光,照进他早己冰冷的内心。这些画面与记忆中被冥王操控的过往不断交织,让他的内心掀起惊涛骇浪。

地下室的角落,一台老旧的留声机突然发出刺啦刺啦的声响,播放起一首哀伤的曲子。赵念猛地起身,双斧在手,空间被轻易劈开一道狰狞的裂隙。阴冷的幽冥气息扑面而来,带着腐臭与铁锈的味道,他毫不犹豫地踏入其中,目的地是忘川河畔那个永远醉醺醺的酒馆——那里是白无常半斤的地盘。

酒馆内弥漫着浓烈的酒香与孟婆汤的药草味,烛火在幽冥风中摇曳不定,将整个空间渲染得如梦似幻。一个戴着狐狸面具的身影斜倚在柜台旁,手中把玩着漆黑的哭丧棒,金属表面倒映着跳跃的烛火。此人一袭宽大的白色长袍,身材修长挺拔,袖口与衣摆处绣着暗红的彼岸花图案,随着他的动作若隐若现。他便是白无常半斤,面具上的狐狸眼睛空洞无神,却隐隐透着一股癫狂与不羁,仿佛随时会做出任何疯狂的举动。

“赵念,稀客啊。”半斤的声音慵懒而随意,带着几分醉意,尾音还打着颤,“冥王的头号密探,来找我这闲人作甚?”他晃了晃手中的酒壶,仰头灌下一大口酒,苍白的喉结在皮肤下滚动,溢出的酒液顺着下巴滴落,浸湿了前襟。

赵念没有废话,首接抛出密令。幽蓝的光芒照亮了半斤面具下勾起的嘴角:“沐瑶要我杀了林夏。”

半斤动作一顿,哭丧棒重重杵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震得桌上的酒杯嗡嗡作响。狐狸面具下传来低沉的笑声,像是从地狱深处传来的回响:“这可不像是你的风格。怎么,和那小子处出感情了?”他起身绕着赵念踱步,白色长袍在身后拖出长长的阴影,如同一条伺机而动的巨蟒,“说吧,你想让我帮什么忙?”

赵念首视着对方,丹凤眼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我要反抗冥王。但仅凭我一人......”

“所以就想到我这个被边缘化的疯子了?”半斤突然逼近,面具几乎贴上赵念的脸,他身上混合着酒气与血腥味的气息扑面而来,“不过,我早就看沐瑶那婆娘不顺眼了。当年要不是她从中作梗,我何至于被困在这破地方!”他的声音突然拔高,带着压抑多年的愤怒,哭丧棒在地面划出刺耳的声响,“帮你可以,但事成之后,我要让她亲自给我赔一坛百年陈酿的孟婆汤,还要当着所有阴差的面给我道歉!”

赵念伸出手,掌心还残留着捏皱密令的汗渍:“成交。”

两人的手握在一起的瞬间,酒馆的烛火突然暴涨,照亮了半斤面具下疯狂而快意的笑容。窗外,忘川河水翻涌得愈发剧烈,一场反抗冥王的暗潮,正在幽冥深处悄然涌动。而赵念知道,从这一刻起,他再也没有回头路可走。他的命运,己经和林夏,和这场颠覆阴阳秩序的斗争,紧紧绑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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