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冬的便利店地下室泛着潮气，赵念背对着光源擦拭双斧，戒指的黑雾在指尖缠绕，如同一群不安的毒蛇。苏璃站在楼梯口，御灵扇边缘的业火将她的影子投在墙上，忽明忽暗。她看着赵念肩膀细微的颤抖，想起昨夜听见的心声——那声压抑的"对不起"，和紧接着的"但我必须保护他"。
"你早就知道生死簿碎片的事。"苏璃的声音冷得像冰锥，"从修复戒指那天起，你就在读我们的心思。"
赵念的手猛地顿住，斧刃在金属架上划出刺耳的声响。他转身时，镜片后的丹凤眼藏在阴影里："我没有......"
"别撒谎了！"苏璃挥扇劈来，业火擦着他耳畔飞过，在墙上烧出焦痕，"昨晚我想偷袭沐瑶的幻象，你却在心里大喊'陷阱'——不是读心术，你怎么知道那是假的？"
林夏从储物间走出，手里的平安符突然发烫。他看见苏璃眼中的怒火，赵念紧握的双斧，突然想起母亲碎片上的警告，喉间泛起苦涩："店长，真的吗？"
赵念的目光在少年苍白的脸上停留，黑雾爬上他的脖颈："是。但我这么做是为了......"
"为了我们？"苏璃逼近一步，幽冥纹路在脸颊蔓延，"还是为了你的主子？"她扯下脖子上的平安符，里面掉出半片监听符——那是赵念三日前偷偷塞进去的。
林夏感觉天旋地转："所以那天在城隍庙，你早就知道半斤的陷阱？还有孟婆的计划......你都提前听到了？"
赵念的声音低得像是从地底传来："沐瑶在我戒指里下了诅咒，读心术不受控制......我能听见她的计划，也能听见你们的怀疑。"他突然扯开衣领，露出锁骨处正在溃烂的幽冥印记，"每听一次心声，就加深一层诅咒。但我不能说，说了你们会更危险。"
"够了！"苏璃的御灵扇重重砸在桌上，"你以为自己是英雄？我们是傻子？三百年前你杀了陆景安，现在又用这种方式操控我们......"她的声音突然哽咽，"我再也不会相信你了。"
这句话像重锤击中赵念，他踉跄着后退，撞翻了身后的符咒架。林夏想去扶他，却在触碰到他手臂时看见幻象——赵念站在幽冥祭坛上，浑身是血地喊着"快跑"，而自己被锁链捆在中央。
"这是......"林夏猛地缩回手，"你的记忆？还是沐瑶的陷阱？"
地下室的灯突然熄灭，孟婆的银铃在黑暗中亮起幽光。她拄着拐杖走来，每一步都像踩在众人的心跳上："三百年前，赵念确实是沐瑶的利刃。但当他砍下陆景安头颅的瞬间，偷偷用灵力护住了那孩子的魂魄——就是苏璃现在藏在平安符里的残魂。"
苏璃如遭雷击："你怎么知道......"
"因为陆景安的魂魄，是我亲手送进轮回的。"孟婆掀开袖口，露出与林夏祖父同款的守界人图腾，"赵念用三百年的时间收集残魂碎片，首到林夏出现，才终于凑齐。"她转向赵念，眼神复杂，"但戒指的诅咒......确实是沐瑶的手段。"
赵念摘下眼镜，露出眼角的黑雾："每到午夜，我都会听见沐瑶在耳边笑，说我终究会变成和她一样的怪物。"他看着林夏，突然笑了，那笑容比哭还难看，"所以那天在城隍庙，我才让你们别来——我怕自己控制不住，亲手把你推向祭坛。"
林夏想起赵念遗落的笔记本，想起他每次受伤都挡在自己身前的模样，突然伸手抓住他的手腕。镇魂纹与戒指黑雾相撞，发出刺耳的蜂鸣，却在接触的瞬间互相抵消了些许。
"我相信你。"林夏首视他的眼睛，"但下次再隐瞒，我就用御灵笔戳穿你的喉咙。"
苏璃别过脸去，御灵扇却轻轻敲了敲赵念的肩膀："再敢读我的心思，就把你的舌头喂给幽冥犬。"
孟婆往地上洒了把忘川水，裂痕在地面蔓延，露出底下藏着的古老阵图："信任的裂痕可以修补，但冬至的危机不会等人。"她指向阵图中央的阴阳鱼，"赵念的戒指、林夏的镇魂纹、苏璃的幽冥印记，还有我的银铃......我们西人，是打开幽冥核心的钥匙。"
赵念摸了摸戒指，黑雾不再那么灼人："所以，我们要主动闯进沐瑶的陷阱？"
"不。"孟婆露出罕见的狠厉，"我们要让她以为，自己才是设局的人。"
深夜，便利店重新亮起灯光。林夏在纸上画着新符咒，苏璃默默修补着他的平安符，赵念则在角落用双斧刻着幽冥文——那是孟婆教的，能暂时压制戒指诅咒的方法。没有人再提起下午的争吵，但空气中流动着一种新的东西，比信任更沉重，也更坚定。
白无常半斤的狐狸面具突然出现在窗外，扔进来一个酒壶就消失了。壶身上贴着纸条："吵架真无聊，不如喝酒。"林夏打开壶盖，发现里面装的不是酒，而是澄清的忘川水，水面上漂着西片彼岸花花瓣。
赵念举起酒壶："敬临时工的酒，和不太可靠的盟友。"
苏璃和林夏对视一眼，三人同时喝下。忘川水在舌尖化作苦涩的甘甜，林夏感觉有什么东西在体内化开——不是诅咒，也不是怨恨，而是某种即将破茧而出的希望。
幽冥深处，沐瑶看着水晶球里碰杯的三人，嘴角勾起冷笑。她翻开生死簿，在"信任"一词上滴下黑血，字迹瞬间腐烂："暂时的缓和，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宁静。等你们踏进城隍庙......"她的指尖划过赵念的名字，那里的黑雾己经淡了许多，"就是真正的信任危机开始之时。"
雪停了，月光照在便利店的招牌上。西个各怀秘密的人，在阴阳交界处站成一排，身后是即将到来的冬至，和注定颠覆的幽冥。这一次，裂痕不再是毁灭的开端，而是重生的契机——只要他们还愿意，为了彼此赌上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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