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绵秋雨下了整整七天，赵刚站在临时搭建的草棚下，望着泥泞中蹒跚行进的运输队。战士们两人一组，用扁担抬着箩筐，深一脚浅一脚地在山路上跋涉。每个箩筐上都盖着油布，但仍有暗红的液体不断渗出，滴在泥地里晕开刺目的痕迹。
"第三批盐到了。"张大彪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掀开最近箩筐的油布——下面是层层叠叠的粗布，浸透了盐水，"按您说的法子，泡透了晒干再泡，每匹布能带半斤盐。"
赵刚捻起布角尝了尝，咸涩的味道在舌尖化开："还不够。老乡们每人每月最少需要西两盐，现在连一两都保证不了。"
远处突然传来马蹄声。李云龙骑着那匹缴获的东洋马疾驰而来，马背上还横捆着个穿长衫的人。
"老赵！看老子抓了条大鱼！"李云龙勒住缰绳，像卸麻袋似的把那人扔在泥地上，"这王八蛋在关卡查了咱们三批药材！"
长衫男子挣扎着爬起来，露出一张赵刚熟悉的脸——镇上济生堂的周掌柜。
"周先生？"赵刚眯起眼睛，"上个月您还说支持抗日......"
周掌柜突然扑过来抱住赵刚的腿："赵政委饶命啊！是日本人逼我的！他们抓了我小儿子......"
"放屁！"李云龙一鞭子抽在他背上，"你儿子明明在省城念洋学堂！老子都查清楚了！"
赵刚蹲下身，首视周掌柜闪烁的眼睛："济生堂最近进了二十箱奎宁，去哪了？"
"这......"周掌柜的瞳孔猛地收缩。
"还有五十匹医用纱布，一百瓶酒精。"赵刚的声音越来越冷，"都卖给谁了？"
周掌柜面如死灰，突然从袖中掏出个小瓷瓶往嘴里倒。赵刚眼疾手快，一把掐住他下巴，从牙缝里抠出颗黑色药丸。
"氰化物？"赵刚闻了闻，"看来你不是普通汉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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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讯在村后的破窑洞进行。赵刚没动刑，只是把周掌柜的"罪证"——本账册摊在他面前。账册最后一页记载着几天前的一笔交易：将奎宁卖给日军野战医院，换回三根金条。
"按边区惩治汉奸条例，够枪毙十次了。"赵刚合上账本，"但如果你配合......"
"我配合！"周掌柜涕泪横流，"日本人让我盯着所有药品和盐......"
"还有呢？"
"还...还让我记录哪些村子闹疟疾......"
赵刚猛地站起身，撞翻了凳子。他终于明白日军要干什么——他们在为细菌战做准备！
"张大彪！"赵刚厉声道，"立即通知各村民兵，所有外来药品一律封存送检！"
"等等。"李云龙拦住要走的张大彪，转向周掌柜，"小鬼子下次什么时候来取情报？"
"后...后天晌午，在药铺后院......"
李云龙和赵刚对视一眼，两人同时露出狠厉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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济生堂后院，周掌柜像往常一样摆弄着晒药的竹匾。只是今天，他手指抖得厉害，几次把当归洒在地上。
"周桑，你很紧张？"屏风后转出个穿西装的瘦高个，汉语标准得听不出口音。
"太...太君......"周掌柜擦了擦汗，"最近八路查得紧......"
"东西呢？"
周掌柜哆哆嗦嗦递上张纸条。西装男刚要看，后颈突然一凉——魏和尚的匕首己经抵住他大动脉。
"别动。"赵刚从药柜后转出，"山本少佐，久仰了。"
西装男脸色剧变，右手猛地掏向腰间。赵刚比他更快，一枪打穿他手腕。
"啊！"山本惨叫一声，"你怎么......"
"怎么认出你？"赵刚捡起掉落的钢笔，拧开笔帽露出里面的毒针，"特高课喜欢在钢笔里藏暗器，这招过时了。"
山本突然狞笑起来："赵政委果然名不虚传。但你抓我也没用，封锁线己经完成......"
"是吗？"赵刚拍拍手，两个战士抬进来个木箱，"看看这个。"
箱子里装满奎宁和磺胺，包装上赫然印着日军军需处的樱花徽记！
"不可能！"山本瞪大眼睛，"这些是......"
"是从你们仓库'借'的。"李云龙大笑着走进来，"老赵这招偷梁换柱，绝不绝？"
原来，赵刚早派人伪装成汉奸，用掺了巴豆的粮食"孝敬"日军后勤官，趁他们腹泻不止时调包了药品。
山本面如死灰，突然暴起撞向桌角。魏和尚早有防备，一个擒拿把他按在地上。
"想死？没那么容易。"赵刚蹲下身，"我们还有很多事要请教你呢，比如......731部队在山西的分支机构。"
山本听到这个编号，瞳孔骤然缩成针尖大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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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的深夜，赵刚带着特战小队潜入日军封锁线。他们穿着日军军装，手持特别通行证——都是从山本身上搜出来的。
"记住，"赵刚最后一次检查装备，"只破坏实验室，不纠缠。"
小队借着夜色摸到一座孤立的院落外。墙头拉着铁丝网，门口站着两个穿白大褂的守卫。赵刚打了个手势，魏和尚和张大彪从侧面迂回过去。
"什么人？"守卫发现动静，刚举起枪，就被弩箭射穿了喉咙。
院内静得可怕。赵刚撬开主屋的门锁，里面是一排排铁笼，关着几十只奄奄一息的猴子，每只身上都长满溃烂的脓疮。
"畜生！"魏和尚一拳砸在墙上。
赵刚迅速检查着实验记录，越看脸色越阴沉。日军正在试验通过跳蚤传播的鼠疫杆菌，计划在秋收时投放根据地！
"安装炸药。"赵刚冷声道，"把这里夷为平地。"
当小队撤到安全距离时，身后传来惊天动地的爆炸。火光中，赵刚的脸上没有喜悦，只有深深的忧虑——他们摧毁的只是一个分支实验室，日军肯定还有其他据点。
"政委，现在去哪？"张大彪问道。
赵刚望向远处隐约可见的铁路线："去给鬼子送份'大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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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绥铁路黑山段，一列军列正缓缓驶入隧道。车头刚钻出隧道口，突然"轰隆"一声巨响——铁轨下的炸药爆炸了！
列车像受伤的巨蛇般扭曲脱轨，车厢里的日军被甩得东倒西歪。更可怕的是，最后几节车厢里装的是实验用的鼠疫杆菌，现在全部倾覆在河滩上！
"快撤！"带队偷袭的赵刚厉声喊道，"不要接触任何液体！"
战士们迅速沿着预定路线撤离。身后，日军乱作一团，有的抢救伤员，有的拼命阻拦同僚靠近泄露的车厢——他们比八路军更清楚那些液体的恐怖。
黎明时分，小队安全返回根据地。李云龙早就在山口等候，见面就给了赵刚一拳："他娘的！这么刺激的行动不带老子！"
赵刚笑了笑，从怀里掏出个铁盒："看看这个。"
盒子里是几十张照片，清晰记录了日军细菌实验的罪证。
"我己经安排人送去国际媒体了。"赵刚冷声道，"让全世界看看，什么是真正的法西斯。"
李云龙翻看着照片，突然抬头："老赵，你早料到鬼子会用这招？"
赵刚望向远处起伏的群山，没有回答。秋风吹乱了他的头发，也带来了远方隐约的火车汽笛声——那是又一辆日军军列，正驶向他们精心准备的下一个死亡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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